黑曜山的山谷里乌鸦不停的盘旋,像个勇猛的侦察兵,似是在观望着外来者。
紫衣女子头戴斗笠,穿过一条崎岖的山路,走到一座山峰前,她从腰间拿出了一枚玉佩,这枚玉佩的形状像一朵清丽的玉兰花,美得如此幽静。
她把这枚玉佩往空中一掷,空气中出现一扇翠绿色的大门,这扇大门泛着幽幽的蓝光。
绕过轰鸣的瀑布,紫衣女子抵达石室前,轻扣门扉,随即,一扇古朴之门缓缓开启。
室内简而不陋,黑衣男子静坐石榻,闭目凝神。
其背后,一幅肖像画静静悬挂,画中女子眸若繁星,笑靥如花,手执一柄闪耀白光的流光剑,于瀑布之下翩翩起舞,剑穗以玉兰为形,随风轻摆,雅致非凡。
看着紫衣女子缓缓入步,他声音沉稳地问道:
“你来了,可曾将琴带回?”此人正是黑曜门的门主——黑石峰。
他身着一袭玄黑长衫,双肩以金丝线绣制两只猛虎,一左一右,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面上覆着一张黑色面具,仅露唇齿,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逼近的威严气息,威压四溢。
女子把黑色的琉璃盒子放在黑石峰塌前的桌子上退下。
黑石峰打开琉璃盒子看了一眼那把琴,虽然已经痕迹斑斓的不能弹奏,但是黑石峰能看出来这把琴中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却又很强大。
黑石峰对女子说道:“做的很好,退下吧”
可紫衣女子却停在原地不动,她伸手轻轻摘掉斗笠,露出了斗笠下精致的面容,正是与南宫依以姐妹相称的南宫洛。
南宫洛定定的望着黑石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紫儿,你还有事?”
“师父,您若是想取这把琴,紫儿去破了那诡眼阵法便可,您何需派人伪装成守林人去鬼宿司报案呢?”
黑石峰微微沉吟,目光深邃:
“你是在责怪我吗?”他转而望向南宫洛,语气坚定:
“我理解你对墨离的情愫,但眼下绝非沉溺私情的时机。况且,未经风雨的感情,何以稳固?务必恪守本分,勿要妄图拆散他们。
一切,待到南宫依亲手取其心之时,自有分晓。
我的决断,不容置疑!”
言罢,黑石峰两指轻挥,一片黑羽翩然而出,掠过南宫洛脸颊,留下一道细痕,旋即又神秘地消失无踪。
“该是你的最后为师都会给你的,去吧!”黑石峰又安抚的说道。
“是,师父”南宫洛对于黑石峰的喜怒无常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是她心里的不甘却丝毫未减弱半分,她的手紧紧握拳压抑着情绪转身离开。
南宫洛走后,黑石峰静静看着画相发呆,他的手温柔的抚摸着画中女子的脸颊,刚才那王者气势早已不复存在了,此刻他那痴痴的眼神,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那般小心翼翼。
“哈哈哈,这么久不见了还是老样子,你可一点都没变啊?”空气里凭空多出了一道声音拉回了黑石峰的思绪。
“你在哪儿?”随着黑石峰话落,面前的古琴里跳出了一团黑色的雾气,慢慢化成半张人脸的形状,看上去恐怖不堪。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哈哈哈”鬼脸一边说一边笑道。
“没想到你还能撑到今天?”
“你该庆幸我还能撑到今天,不然你永远都见不到她了?”鬼脸说道。
“你费尽心机的找到我,难道就是来跟我叙旧的?我跟你好像并不熟!”
黑石峰看着鬼脸,并未露出太多情绪。
“老朋友,别说话这么伤人嘛!”
黑石峰懒得跟他废话:“她在哪里?”
鬼脸自知现在灵力低微,所以这万年来,它一直靠不断吸食人类的怨念为生,好不容易才能凝成这半张脸,他不敢怠慢,他忙说道:
“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她和我在一起,我回不来,她也回不来!”
黑石峰咬牙,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握拳而隐隐泛白,他勉强压抑自己道:“你想如何?”
“帮我去找宿主,等我凝结成形,我带你去找她,有你在我能快一点,不必等那么久!”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真打算让我见她?”黑石峰问。
“你没得选不是吗?”鬼脸说完似是逃命一样的钻入了古琴里。黑石峰大怒,他拿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等平复好心情,他认真的思索着,这些年来他跑遍了九幽之地,一直在寻找她的气息,可怎奈何一直无所获,有一天晚上他望着星星,好像看见了她在对他眨眼,他的耳边突然想起了这鬼脸的声音,他对他说:“想找她先找到我!”
当他听闻此消息时,他不得不承认心中涌起欣喜之情。
这万年来,他经历了无数次的希望与失望,品味了万年的孤寂。
那些曾经与她共度的美好瞬间,早已在记忆中逐渐模糊,而他深爱的那张面容,也在时光的冲刷下不再清晰。
然而,他心中的恨却难以磨灭,那种感觉刻骨铭心。
他恨那些人如今如此幸福,恨他们忘却了她!
他亦恨她,恨她当年不顾一切地抛下他,让他独自承受无尽的痛苦。
于是,他渴望亲口询问她,究竟是否爱过他,亦或想问她,是否还在怨恨他?
凝视着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他在寻觅她的途中早已迷失了自我,似乎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道路。
这近万年的机遇近在咫尺,他怎会轻易放过,哪怕要与魔鬼交易,哪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他都只求一个答案。
思及此,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当他的手划过古琴的身侧,原本暗淡的古琴仿佛焕然一新了,漆黑的琴面散发出诱人的光泽,黑石峰开始轻轻弹奏了起来,那乐声仿似他的心声般充满了哀怨,惆怅和思念。
而那把琴像一张活生生的人脸,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