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师父给我了生命,师命难违,明知自己所行之事有错,却···却还是不得不为···你,你能不能···原谅师兄···”
“恩恩恩,我不怪你,不怪你。”孟晚林拼命地点着头。
纪叙白轻咳两声,箭上有毒,内里如火烧一般灼热,想来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拿起手中紧握的流云,缓缓放在女子的手心。
“小···小师妹,拿好···流云······”
“今日所发生的事,与···与你无关,你舞流云的样子,真的···真的很好看。”
纪叙白的目光望向远处昏迷未醒的少年,虚弱地开口:“小师妹,记得···记得帮我同他说声抱歉,那个赌,终究是我输了。”
“可惜我···我没办法······”
润泽的眸子恋恋不舍地停留在孟晚林的面上,纪叙白没有再开口,只是艰难地拭去女子眼角的泪水。
可惜。
没办法在陪在你的身边,听你诉说着烦心的事情,为你找寻爱吃的美食。
没办法告诉你,那份埋藏心底多年的喜欢。
告诉你自上山见你的第一面起,就喜欢上了那个爱打抱不平,为自己擦去面上污渍的你。
还好。
已经有人比我更懂得照顾你,更懂得如何去保护你。
“纪师兄,你会没事,你会没事的······”
发紫的唇一动不动,鼻尖彻底没了气息,孟晚林慌乱地扯着男子的衣袖,失声痛哭。
“不好!孟青松不见了!”解千秋看向台阶之上,惊呼道,“是我们小觑了他,他竟还留了后手。”
解兰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玄色衣袖,与解千秋对视一眼。
“伯父,兰儿这就前去追人。”
解千秋眉眼皱起,有些担忧。
“我与你一同前去。”沐辰在旁开口说道。
听到男子的话语,解千秋这才缓下神色:“也好,你们二人互相照应着,我也放心些,若是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便早些归来,万事当心。”
“是,伯父。”
“是,解门主。”
云织等人不约而同地走上台阶,围在孟晚林的一侧,痛惜着纪叙白的离去。
另一旁的男子神情焦灼,抱起地上的南偲九,琪华堂内走去。
“阿九,我定不会让你有事。”
“墨师兄如此,莫非是南姑娘刚才一役受了重伤?”
云织轻拍着孟晚林的背,小声说道。
“林林,我身上带了些伤药,不如我们一起拿进去给南姑娘如何?”
孟晚林眸中清醒过来,急忙看了一眼陆灼背起的少年,心间才放宽一些,又听得耳边传来南姐姐受伤的消息,拽着云织的手问道:“云织,你刚说什么?”
“南姐姐,受了伤?”
池月见她有些恍惚,与云织一同取出怀中的丹药,放在孟晚林的手上。
“你与云织先进去看看,这些伤药可派的上用场?”
“我与云锦留下来善后。”
“好。”
孟晚林轻声应着,在云织的搀扶下缓慢起身,脚下有些不稳。
二人紧跟着墨尘,走入琪华堂内,墨尘正尝试着将女子手臂处的毒血逼出。
“墨大哥,我们身上带了些伤药,南姐姐可需要?”
亲眼看着最疼爱自己的师兄,在自己的怀中没了气息,孟晚林再也无法接受第二个亲近之人有任何的不测。
她一股脑地将丹药倒在卧榻之上,在南偲九的腿边,不停地倒出丹丸。
“这,这是治疗内伤的,这是外治疗外伤的,这颗吧,这颗是金麟宗独有的疗伤圣药,见效最快······”
“林林。”
纤细的手指无力地搭在孟晚林的手背上,制止着她慌乱的动作。
南偲九虚弱地将背靠在墨尘的肩上,微睁着眼。
“林林,不必寻了。”
云织目光下沉,接触到墨尘呆滞的眼神,男子的双拳攥紧似在隐忍。
这一刻,她知晓了答案。
即便那银针之上不是致命的毒素,在南姑娘真气爆发之后,也必然浸入到五脏六腑。
云织的眼眶湿了一些,半蹲而下,从后头抱住了孟晚林。
“为什么不必寻了,南姐姐,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这就给你上药。”
南偲九目光温柔凝视着女子,这样的结局自己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了,如今他们都平安无事,已经是上天对自己的厚待。
“林林,毒已入血随着真气游走全身,不必再浪费这些丹药了。”
“这样的结局,已是最好。”
女子的嘴角溢出深黑的血液,大口大口的涌了出来。
墨尘从后边抱住女子,小心地擦着她的嘴角,满目皆是心疼。
“阿九,没事的,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你放心,你不会是一个人。”
孟晚林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不断溢出,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一片模糊。
“南姐姐,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犹豫,不该还对父亲抱有希望,明明那么多的证据都摆在面前,我却仍旧不肯信你。”
“南姐姐,你该怪我,你该怪我才是!”
纤细的手指拂过孟晚林红肿的双眼,耳畔传来淡然的笑声。
“林林,怎么能怪你,这一切与你无关,你也深受其累。”
“听话,别再责怪自己,和小方遒好好生活,你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南偲九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暖,用最后的气力握住环抱着自己的双手,声音极其轻柔。
“傻瓜,我不用你陪。”
“记得替我再去看一眼拂春山上的日出。”
“你答应我,好好活着······”
话音未落,胸口似刀绞一般的疼痛袭来,南偲九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晕了过去。
“阿九!”
“阿九!你醒醒,我不答应!”
“你听到没有!”
“南姐姐!”
孟晚林推开云织的手臂,抱住南偲九的衣裙,嘶哑尖利厉的哭声夹杂着几分苦涩。
“南姐姐···呜呜呜呜······”
墨尘探着女子几近虚无的脉搏,面色如霜,周遭的空气也跟着冷下几分。
“孟晚林,请你离开。”
“墨···墨大哥。”孟晚林抽泣的声音卡在喉中,眸子滞了一下。
“父亲被杀,孟青松便对我的经脉下了禁制。自十岁知晓孟青松的秘密之后,我每日皆活在仇恨之中,十四岁那年被他打落后山断崖,我爬回山上的每一步都在想,此生我定要夺走他所珍视的一切,将他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千百倍的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