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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女子的变化,墨尘眉目含着笑意,齿间发力,轻咬而下。

“你!”

口中落入一丝腥甜,南偲九探出手指摸了过去,嘴角有些发肿。

惨白的手落在她的额间,轻弹了一下,语气夹杂着嗔怪的意味。

“也该让你长长记性,免得总是记不住我说过的话。”

墨尘拉着女子的手,坐在石滩之上,朝阳升起,水波在日光下泛着光晕,不停歇地向前流动。

“南偲九,在你的故事里,我只感到了遗憾。”

回握着那只些许瘦弱的大手,南偲九感受着这真切的温度。

触碰的凉意渐渐转暖。

“遗憾我没能早些识清奸人,护下珍视的朋友?”

她蓦然转头,对上那双清透的眼眸,她听见男子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只遗憾,我没能在那一世里遇见你,护住你。”

这一次,她没有避开。

他的所说的话是那样的轻柔且坚定。

“但这一世,我遇见了你,你就不再是一个人,我说过若为你,即便负天下人也值得。”

男子的目光缓慢地投向远处的瀑布。

“既然你告诉了你的过往,可愿听一听我的过往?”

“好。”

“自从知晓了父亲身死的真相,我没有一日能够安稳,每日都在苦练玉衡剑法,想要更早一些能够手刃仇人。”

“一个半大的孩子,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如何知道遮掩,我却不知一早就被孟青松所察觉。”

“我在后山发现了甘爷爷,苦苦哀求了许久,他才将他知晓的一切告知于我,可没有证据,如何能够叫众人所信服?”

“十四岁那年的一个冬夜,我终是无法忍受,想要伺机刺杀孟青松,却正中他的下怀,他将我引至后山的断崖边,用同样的招式击败了我。”

“我只笑我自己愚钝,经脉被封仍自不量力,自幼承袭的玉衡剑法竟比不过一个强抢的贼人。”

“以孟青松的为人,他知晓了你的心思,如何能够放过你?”

南偲九顺着男子的视线,望向冰冷的河水,她只觉得呼吸好似停滞了一瞬。

“是啊,他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我被他打下断崖,坠入瀑布之中,我曾经也想过也许那就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日。”

墨尘的嘴角挂着淡淡的苦笑。

“也许是父亲母亲的在地下的庇佑,冬日的河水没有那般湍急,我抓住了沿岸的树干,活了下来。”

“我被困在山谷之中,足足七日,冬日的山谷不比现在,但每日吃些雪水也能勉强支撑。”

“等我回到住处,钟山上下正在筹备即将到来的除夕,而云川被孟青松派人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

“我提剑杀了孟青松派来的人,力竭晕了过去,一躺就是一月,后来钟山上的墨尘大师兄便只剩病躯,再无武功。”

不知为何,听到他淡然地说出这些事情,心口却好似被人揪住了一般,隐隐作痛。

女子的目光向下流转,喉中伴着酸涩。

那个一心想要报仇的少年,被仇人打下山崖,坠入冰冷的瀑布之中,那时的他该是怎样的绝望。

整整七日,拖着重伤饮着雪水,看不见一丝希望。

原来在那些江湖游医面前,他不是全然在装病,而是真的受了伤!

经脉被封,他该是如何的努力,才能逐渐变成自己认识的那个时安!

“你背后的伤可是坠崖时留下的?”

“恩。”

“这就是你口中的贪玩?”

男子耸了一下肩膀。

“没办法,那时的我没人心疼。”

“那如今又为何说出?”

“如今,也想看看被人心疼是什么感觉。”

双手紧紧相握,男子的衣袖显然比自己的长了几寸。

“这衣衫,莫非是那时的你留下的,那间木屋也是你搭建的?”

墨尘点头应道:“此处较为隐匿,不易被人察觉,我便搭了那间木屋,在此处练武。”

陈米、灰尘、被褥、打猎······

“所以屋内的一切都是云川帮你准备的,好啊,那张长凳莫不是一早就坏了!”

好一个狡猾的男人!

正准备抽出自己的手掌,不想被男子牢牢地抓了回去。

“阿九明见,这都是云川寻到我们之后准备的,我也是见你伤的严重,想着在你养好伤之后,再告知于你。”

“若你觉着这几日自己被占了便宜,心中不快,我也让你占几日便宜,如何?”

“你!简直无赖!”

耳根处不由得热了起来,南偲九转念想到落入瀑布中时,他用自己的身体牢牢地接住自己,心头一动。

“墨尘,你我一同坠崖时,你在想些什么?”

同样一个地方,同样的九死一生。

没人能够预料到是否能够活下来。

“你唤我一句以安,我就告诉你。”

“以安不是冠礼之上,你的表字。”

当时在冠礼上,她也曾好奇,本应由孟青松取字,但是无念大师所呈的乃是一早写好的字。

“这是母亲在我年幼时,为我所取的表字,唯愿我乐以忘忧,一世长安。”

时夫人一定很爱自己的孩子,只愿自己的孩子快乐、平安。

脑中一个乍现。

“难怪你给自己取名时安,原是这般而来。”

男子嘴角上扬,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眼神逐渐炙热,南偲九低眸轻声唤着:“以安。”

“现在可以说了?”女子的脸颊浮着红晕。

“其实我也没想什么。”

“若是我们侥幸活了下去,也想带你看一眼我木屋前的杏花树。”

“若是你我没这般命大,葬身瀑布之下呢?”

墨尘听着女子的细声发问,十指相扣,轻轻一笑。

“要是如此不幸,能跟自己心仪的女子死在一处,也算圆满。”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原也不大聪明。”

女子松开手,缓缓起身,回头粲然一笑:“走吧,别耽误了练功的时辰。”

墨尘双手抱在胸前,俯身看着女子,目光深邃。

“阿九,可听到了我说的话?”

“啊,什么话?”

“我说,我心仪你。”

娇小的手慌乱地堵住薄唇,男子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我们阿九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