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说出林林隐晦的家事。
这样的事情,林林才该是最先知晓的那个。
“我来其实是想问你,你功夫极高,黑衣人几乎与我同时离开,若他人在曲径阁,你应该会有所察觉。”
烛光摇晃,男子的面容忽明忽暗,语气冷上几分。
“姑娘,为何从来只有在需要在下的时候,才会想到在下。”
“是觉得在下会被姑娘的过往吓走,还是觉得不该连累在下,在下就如此不堪托付!”
字字句句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南偲九愣在了原地。
他,这是在生气。
这般好脾气的公子,有一日,竟也会被自己气的发怒。
紧攥的手指忽的松开。
女子缓缓起身,语气平淡。
“是我打扰公子赏月了。”
“等等。”
扶在门框上的手微顿。
“那人不在曲径阁。”
“多谢。”
男子的身影被门遮的严实,再也瞧不清任何。
南偲九一步一步离去,她走到院中的梅树下,拾起一朵梅花。
她的鼻尖一阵发酸,有些想哭却哭不出的架势。
有一公子,春日赠予梅花。
她又何尝不想入那公子的眼中,只许一生一世的痴言。
可她不能。
“傻瓜,你怎会不堪托付,不堪托付的那个人,明明是我。”
好景不长留,美梦容易碎。
越是奢求纯粹,越是害怕失去。
原来她从不怕生死,只是怕会让一人失望。
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接下来的几日,南偲九不曾再见过被自己惹怒了的翩翩公子,一门心思地找寻着多年前玉衡宗留下的旧人。
与她同样暗自探查的还有孟晚林。
终于二人,在后山的草屋相遇。
“南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孟晚林瞧着远处的草庐,双手拦在女子身前。
“甘爷爷可是我先找到的,我得先问话。”
南偲九抬眸,露出深深的关怀与几分不安,她知晓不论谁先问,答案都会让林林失望。
“好,我在一旁候着就是。”
“林林,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南姐姐,你说便是。”
“既然此人一直居住在后山,无人打扰,恐是对金麟宗内如今的人和事并不知晓,待会儿你问话,能不能先隐瞒身份。”
“好,一会儿我就说我是新入门的内门弟子。”
孟晚林上前叩门,轻声问道:“有人在家么?”
“谁啊?”
沧桑的嗓音从简陋的门口传来。
布满皱纹的手指微曲搭在拐杖上,老者露出半张脸来,警惕地看着门外。
“你们是何人?”
“甘爷爷,您别怕,我们是金麟宗新来的弟子,贸然前来只是想问一些事情。”
“新来的弟子?”老者眯起双眼,打量着二人,“金麟宗何时也开始收女弟子了。”
孟晚林脸上堆着笑,轻声答道:“爷爷,您许是太久不曾去过山前,如今的金麟宗开设了青衿堂,早已对外招收女弟子。”
“青衿堂。”
老者鼻尖传来细小的闷哼。
“金麟宗如今也开始搞这些没用的东西了,孟青松为了拉拢人心,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祖宗的规矩也敢坏。”
“你这人···”
孟晚林听到这话,不禁皱眉反驳,南偲九急忙挡在她的身前。
“老人家,不知能不能进去说话?”
老人点了点头,让开一些空隙,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南偲九拉着孟晚林走了进去,立在一旁。
此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清楚孟青松的本性,也许对当年发生的事情知晓一二。
可他常年生活在后山,按照孟青松的行事风格,若他真的知道些什么,断不可能还好好活在人世。
“你们想问什么,问完了就赶紧走,别打扰我老头子清静。”
怎么年纪这般大,脾气还这么差。
孟晚林翻过一个白眼。
本想着他年纪大些,理应敬重,几番言语硬是火气不打一处来。
“南姐姐,还是你问吧,我怕我忍不住。”
耳边传来低声的请求,南偲九会心一笑,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既然老人家如此直白,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我们此番前来是想问清楚一件事情。”
“我们想问,二十年前玉衡宗宗主,也就是前武林盟主墨怀风身故之事,您可知道些什么?”
“为何那夜孟青松的夫人林氏也会一同丧命。”
女子默默观察着老者的反应,果然,虽然在提到墨怀风的时候,老者没有太大的反应。
但是听到林氏二字,明显老者的眼神略有闪躲。
“墨盟主如何身亡,整个武林都知晓,小丫头你这般问,莫不是觉得无影狐死的冤枉?”
老者的眼眸抬起,神情自若。
“老人家,我只是觉得墨怀风武功高强,即便深陷幻觉之中,也不可能就轻易被无影狐杀死。”
“再者,那夜林氏是合缘故也会被无影狐误杀,也许是因为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相谈。”
“小丫头,这男女夜半私会有何稀奇,就不能说是二人早有干系。”
“你胡说!”孟晚林指着老者,大喝一声,“林氏才不是这般的人!”
“呵呵呵,当年钟山上下,谁人不曾这般猜测,若不是墨怀风的夫人时氏力证,她林氏就算是死后,也不得清白。”
老者垂下的面容,分明夹杂着一丝哀伤。
“老人家,我们到此也只是想寻一个真相,为墨盟主和林氏寻一个真相。”
“真相,呵呵,真相有何重要,二十年都已经过去,又有谁会在乎真相。”
细长的眼睑突然收拢,定睛看向女子。
“你,你们究竟是何人?”
“为何要问起二十年前的事情!”
“过去了这么久,还不死心,还想派人来试探老夫!滚!快些滚出去!”
拐杖高高举起,眼看就要砸在南偲九的身上,孟晚林伸手去挡,身前的女子突然跪在地上。
“老人家,我真的只想知道一个真相,这个真相对我很是重要!”
“我实话告诉您,我入山门只是为了孟青松,我与他之间仇深似海,我从不相信此等小人,能够有担任宗主甚至武林盟主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