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如今昏迷不醒,大哥可要同臣弟一起前去探望。”
“二弟若有这个闲心,想去就自己去,不用搭上本王。”宇文珩冷冷开口,“本王还要回府筹备婚宴,没有那个功夫。”
“说来本王还得谢谢三弟,若不是他拒婚,本王也不用娶那武将之女。”
紫色衣袖用力地甩至身后。
“若无要事,还请二弟恕本王失陪!”
臣子们陆陆续续从殿内走出,正巧瞧到这一幕,纷纷叹息。
“哎,这大皇子终是不如二皇子仁义啊。”
“这皇家的事情,岂是你我能够议论的。”
“二皇子配了尚书家的千金,大皇子却配了边关武将之女,皇上的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晓,这分明是已有了立储之意。”
“可不是,林尚书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皇上重用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日后你我啊,都要小心些说话才是。”
宫廊的尽头,侍从小步跑着,弯腰在宇文珩面前回禀。
“王爷,已经派了几个小太监前去三皇子的宫中帮忙,都安插在李公公路过的宫道两旁,不会让人发现端倪。”
“好,苍术你办的很好。”
宇文珩缓缓向宫门处走去。
“本王这个弟弟看着毫无用处,实则却是我们三个中最为赤城之人,父皇看着厌恶他。”
“实则亲事、封号、府邸,都是精心为他准备好的,胜过我们所有。”
苍术低头问道:“属下不明,那宅子明明在郊外,如何能够胜的过王爷?”
宇文珩感慨轻叹。
“苍术,你不懂,不论是对二弟还是本王,父皇永远存着猜忌之心。”
“但唯独对三弟是真心实意的宠爱。”
“让他娶喜爱的女子,赐给他远离是非的府邸。”
“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他日后所拥有的自由,我们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侍从弯下腰来,恭敬地开口。
“苍术不懂这些,可苍术知道论陛下心中的份量,王爷从不输二皇子。”
“走吧,回府。”
“日后的戏还有的唱。”
宇文遒紧闭着双眼,周身腾云驾雾,来到一处山巅之上。
荒草丛生的崖边,有一个山洞。
他顺着山洞飘了进去,里边的石榻上,一女子睡的正熟。
“林林!”
叫了许多声也不见回应。
一切真实的不似梦中。
直到他听到那声呼唤。
“阿遒。”
“你受苦了。”
他听着那温柔的声音,从山洞外传来。
“娘亲……”
瑞帝的手抚在少年滚烫的额间,手指微颤。
扶玉在冷宫内生下的阿遒,她从来不让阿遒喊她母妃。
她这一生想要的自始至终,都不过只有寻常二字。
只可惜,普通夫妻的寻常日子,他永远给不了。
“阿遒,别怕,父皇在。”
“把药喝了,乖。”
“陛下,还是老奴来吧。陛下,您已经一夜未曾合眼了,老奴定会在这儿守着三皇子,寸步不离。”
“无妨,朕不累。”
“等他好起来,也就要离开,朕日后想要再见他就难了。”
“从前总以为将这傻小子关在宫里,他便能安然的,不让他接触宫内外的阴谋诡谲,就不会被卷入这皇城的风波之中。”
“哎,可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朕又能护得了他多久。”
“离开皇城,去江湖之中寻一片自在的天地也好。”
带着细微褶皱的手指,轻抚少年的面颊。
“云来,你说朕是不是很自私。”
“陛下,您已经为三皇子做的够多了。”
李云来在一旁抬起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呵呵。”
瑞帝苦笑一声。
“生在帝王家,又有什么是能够顺着自己心意而为。”
“朕只任性过一回,娶了扶玉将她带回都城,是朕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是朕的爱,让她一辈子都困在这宫墙内。”
“朕自私过一次,必不会再犯第二次。”
“阿遒,原谅朕,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明晃晃的龙袍在烛火下异常耀眼,远离灯火后,逐渐被吞噬在黑暗之中。
迈出殿门的背影,略带着几分孤独。
“娘亲!”
宇文遒从睡梦之中惊醒。
他听到娘亲的声音,在呼唤着自己,是那般的温柔。
梦中的那个山洞内,石榻上的女子,好似是林林。
“三皇子,您醒了。”
李云来躬着脊背,持着拂尘行礼。
“圣旨已下,三皇子即刻便可出宫了。”
“什么!你是说父皇答应我了!”
“王爷,圣上已将和月郡主许配给贤王,并赐予王爷长乐王府,王爷可领旨谢恩。”
宇文遒接过圣旨,仍有些恍惚。
“日后···日后我都不用在被困在这冷宫中了?”
“是的,王爷。”
李云来双眸夹杂着一丝忧愁,低头而下应道。
那四面的红墙,再也无法拘着自己。
少年抬眼望向书案处,悬挂着的画像。
白裙玉簪,明眸皓齿,独独笑得那般牵强。
娘亲,孩儿可以离开这里了。
掌心攥着黄绸,不知为何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从他记事起,这个冷宫便是他与母妃的家,这里的点点滴滴,每一件事物他都记得十分清楚。
“王爷,老奴已命人准备好出行的一应事物,若王爷想添些其他的物件,尽管吩咐老奴就是。”
“多谢。”少年回过神来,双手拱于胸前,“承蒙公公多年照拂,本王感激不尽。”
“王爷不必如此,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宫中的人向来拜高踩低,李公公所为从来都不是分内之事,本王件件都铭记在心。”
李云来的嘴唇抿在一处,缓缓开口。
“王爷,临行前可要与陛下再见一面。”
少年放下手中的圣旨,沉声道:“父皇想必如今,最不愿见到的就是本王。”
“还劳烦李公公,同父皇回禀一句,本王定会谨遵圣意,远离建陵城。”
李云来轻叹一声:“是,王爷。”
白衣端坐在瑶琴前,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墨发半束,眉目清冷。
“本王的弟弟可醒了。”
一人面具遮面,灰衫随风微动,立在一旁不语。
丹凤眼瞥过屋内跪着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