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泽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心头又软又痒,方才对妹妹的那点火气也散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重新将她揽入怀中,放柔了声音,带着几分讨好哄劝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小孩子家家,哪里懂得什么男女有别?再说了,那时候嘉明也在,我们三个时常一处玩耍,若真要算,难不成我还与嘉明也是青梅竹马?”
扶凌萱听着他正儿八经的解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的目光深情又灼热的将她看着。
扶凌萱被他看得耳根微红,心尖儿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着,麻麻痒痒的,甜意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这种被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正是她前世求而不得的奢望。
重生一世,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独属于她的宠爱。
她心里甜滋滋的,面上却还维持着最后一丝矜持”,轻轻推了他一下,嗔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男人惯会花言巧语哄骗人。”
谢嘉泽见她不是真的没生气,握住她作乱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眼神无比认真地承诺道:“我此生,有你足矣。绝不会有纳妾之说,更不会有别的女人。”
扶凌萱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前世谢嘉泽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聂才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现在再次听见,总有一种心酸,又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但她的心,却是彻底安定下来。
她当然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前世,即便他们之间误会重重,隔阂深厚,即便她对他冷淡疏离,甚至恶语相向,他身边也从未出现过任何妾室通房。
蜀王府世子,多少名门贵女趋之若鹜,可他却始终洁身自好,守着一个不清不楚,甚至可以说是名存实亡的世子妃,从未动过纳妾的心思。
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
只是,前世的她被仇恨和偏见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他的这份坚守,也感受不到他深藏的情意。
她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眼眸,唇角弯起一抹释然又明媚的笑:“嗯,我知道。”
我知道的,夫君。
前世,我就知道了。
这一世,我很庆幸,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你对我说。
她的眼神澄澈而坦然,不似说谎,这让谢嘉泽的心也跟着欣喜了起来。
他握紧了她的手,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好了好了!肉麻死了!”一旁的谢嘉琳看不下去了,夸张地搓了搓胳膊。
“大哥,你们要亲热回府再亲热,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注意点影响!”
扶凌萱被她这么一打岔,脸上微赧,轻轻挣开了谢嘉泽的手,瞪了谢嘉琳一眼:“就你话多!”
谢嘉琳做了个鬼脸,拉着扶凌萱的袖子,“走走走,那边好热闹,好像在猜灯谜!我们快去看看!”
误会解开,心结消散,三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轻松愉悦。
中秋的夜市,人潮涌动,灯火辉煌。
扶凌萱拉着谢嘉琳在人群中穿梭,谢嘉泽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前方那两个少女同样明媚鲜活的身影,唇角的笑意始终未曾落下。
只要她在笑,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可以原谅。
可这轻松氛围却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在经过一个卖首饰的摊子时,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蜀王府的三小姐啊!”
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裙,打扮得颇为华丽,眉眼间带着几分刻薄之气的少女,正站在摊前,手里拿着一支珠钗,对着刚想上前挑选的谢嘉琳阴阳怪气地说道。
“刘玉茹?你怎么在这里?”谢嘉琳看清来人,秀眉立刻蹙了起来,语气不善。
这刘玉茹是蜀地知府刘大人家的嫡小姐,素来与谢嘉琳不合。
两人年龄相仿,家世相当,又都是被娇惯着长大的性子,平日里在各种宴会上没少明争暗斗,谁也看不上谁。
刘玉茹轻哼一声,斜睨着谢嘉琳,故意扬了扬手中的珠钗:“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灯市又不是你家开的。倒是三小姐,不在王府里待着享清福,跑这人挤人的地方来做什么?莫不是,王府如今连支像样的钗子都买不起了,要来这地摊上淘换?”
这话可就有些诛心了。
谢嘉琳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被她这么一激,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小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用得着你管?倒是你,拿着支破钗子显摆什么?瞧这做工粗糙的,怕是连我丫鬟头上的都不如!”
“你!”刘玉茹被噎了一下,顿时也来了火气,“谢嘉琳,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受宠的王府小姐吗?谁不知道如今蜀王府……”
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大约是顾忌着什么,但那轻蔑的眼神,却已经将未尽之意表达得清清楚楚。
谁不知道如今蜀王府里,多了个从京城来的世子妃。
听说王妃特别信任她,就谢嘉琳这嚣张的性子,迟早要被那嫂子整死。
看她又能得意到几时?
刘玉茹轻蔑的在心里腹诽。
谢嘉琳虽然刁蛮,但心思到底单纯些,哪里是刘玉茹这种惯会戳人心窝子的对手?
被她这么一内涵,气得眼圈都红了,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这位小姐此言差矣。”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扶凌萱不知何时走到了谢嘉琳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才抬眸看向刘玉茹,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蜀王府家底如何,恐怕还轮不到外人来置喙。”扶凌萱的语气很平静,却字字珠玑:“至于嘉琳喜欢逛夜市,不过是图个热闹新奇,与钗子贵贱无关。毕竟,真正有底气的人,从不需要靠一两件外物来装点门面。”
她顿了顿,目光在刘玉茹那支珠钗上轻轻一扫,似笑非笑道:“倒是这位小姐,如此在意一支钗子的做工和价值,想来平日里,是格外需要这些东西来衬托身份的?”
这话,可谓是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