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代弟子……”邢正环视众人，声音低沉，“比我们当年强。”
竹林寂静，唯有风声掠过。
灵家老祖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确实……不错。”
“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邢正目光如炬，扫过在场众人，叹息一声，“毫无进取之心。”
“宗门大师兄萧忻还算好些，至少作为宗门脸面，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愿意收敛锋芒也就罢了。可你徒弟呢？”
邢正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向玄成子，冷笑一声，“我该说……有其师必有其徒吗？”
“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教出来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叶留云我就从来没有看出有什么凌云壮志？
整日只想着混吃等死，真是深得其师传承。”
玄成子闻言挠着头，嘿嘿一笑。
邢正冷哼一声，却又缓缓道，“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逃。”
“以他那胆小如鼠的性子，居然能硬撑到最后，甚至扛起了小衍峰代峰主的担子。
光是这一点，玄成子师兄，你可就比不上你那徒弟了。”
灵家老祖捋了捋胡须，眯眼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想逃，却逃不掉？”
“呃……”玄成子的虚影，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以我对他的了解，貌似还真有这种可能。”
但邢正却摇头，“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确实扛住了那份本不属于他的责任，叶留云是这次魔教入侵的大功臣，毋庸置疑。”
“至于奇暝、石韵容、灵云淡……”邢正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无奈，“不逼他们，他们永远不会往前迈一步。”
“整个宗门的新生代，真正有进取之心的，也就吴澈天、萧从雪，至于剩下的……”
邢正沉默了，他不太懂为什么宗门新一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之为人才辈出。
别的宗门都是长辈劝小辈出门在外不要心气太盛，容易吃亏。
但在空元宗似乎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问题，那些个弟子出门在外全都稳的一批。
竹林间一时沉寂，唯有风声呜咽。
“挺好的，”山柳婆婆有些嘶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至少，他们足够稳重，就不需要我们再多费心思。”
玄成子和灵家老祖也点了点头，没有毛病，“稳重一点是好事，不然你看看玄天道宗那边弟子们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
“那个宗门长老能受的了？”
“也罢。”邢正叹了一口气。
“这些问题先放一放，我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山柳婆婆的拐杖突然重重顿地，她苍老的面容此刻异常严肃，
“邢正，你现在认真的回答我，林长云到底是生是死？！
你与玄成子又在谋划着什么？！”
空气瞬间陷入寂静，邢正平静的注视着山柳婆婆，“为何有此一问？”
“为何？你说为何！”山柳婆婆也在注视着邢正，“林长云闭死关四十年，是死是活该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这些年除了你和萧忻，谁都不能靠近。萧忻实力低微能看出什么？”
而你明显知晓着一切，但却什么都不肯说，就算要跟别人保密，难道连我们这些人都不能说明吗？”
“还有你！”山柳婆婆刚呵斥完邢正，随后身形一转，拐杖指向玄成子，吓得老道虚影一哆嗦。
“阻挡穆明沐的阵法是你设下的，但那阵法是在洞府的内部，真的是为了保护吗？”山柳婆婆冷笑一声，“还是禁锢。”
山柳婆婆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万丈波澜。
玄成子此时虚影瞬间变淡透明消散，“我什么都不知道，邢正指使我的。”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跑路甩锅，这些问题他当初是真不应该掺和啊。
灵家老祖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这些年来，他们心照不宣地回避着这个问题，如今却被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如果真有什么万一……灵家老祖的心沉了下去，整个空元宗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山柳婆婆选择在此刻发难，显然是吃准了邢正最在乎空元宗的稳定，绝不敢让如今的宗门再起动荡。
事实上，现在确实是揭开这个谜团的最佳时机。
关于林长云闭死关的真相，一直是个讳莫如深的禁忌。
灵家老祖只知道，当年林长云以化神大圆满的修为，击败了同样号称“无敌之姿”的现任剑宗宗主，随后又去挑战道盟。
至于那场道盟之战的详细过程，却无人知晓。
“你觉得……林长云那个宗主做得怎么样？”邢正突然开口，声音平静中有些疲惫。
山柳婆婆毫不犹豫，“稀烂！简直就是狗屎！”
她苍老的声音里充满愤懑，“他当宗主那些年，空元宗四处结怨——挑衅道盟、硬闯碧华宫、剑宗、玄天道宗，哪个没被他得罪过？”
“更别提他还跟魔道不清不楚，还有那些该死的情债！合欢宗圣女、碧华宫的凌绯烟、玄天道宗宗主的亲妹妹……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化神强者！”
“这还没算化神以下的！”
“要是让他继续胡闹下去，空元宗离覆灭不远！”
山柳婆婆眼中喷射着怒火，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对曾经的宗主积怨已久。
“很好。”邢正点点头，“那我执掌空元宗以后呢？”
山柳婆婆苦笑一声，细数了邢正这些年的功绩，但随即话锋一转，“但这不是你囚禁林长云的理由！他也是空元宗的人，无论如何……”
“事情并非如此。”邢正突然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我无法说明详情。”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我邢正行事光明磊落，还不屑于做这等宵小之事！”
灵家老祖此时投来深深怀疑的目光。
邢正怒极反笑，“你怀疑我？这些年，我为林长云那个混蛋擦了多少屁股？”
“当年剑宗打上门来，是谁把他们打回去的！”
“碧华宫的凌绯烟当年差点水淹易云峰，是谁解决的！”
“玄天道宗那位圣女哭着找上门来，撒泼打滚，她哥哥来直接扬言要踏平空元宗——最后是谁去商议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愤怒，“若我真要囚禁他，何必等到现在？四十年前他刚回宗时，我就该动手！”
“不，当时我就该杀了那个王八蛋！”
说完邢正拂袖而去，他的脸色阴沉，身上道道扭曲的雷霆，足以彰显此时的愤怒。
他最后冷冷的丢下一句，“信不信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