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一进门,就看到侧躺在床上的人,他眼下青黑,面色苍白,虚弱得仿佛一阵风。
她何曾见过她表哥这副样子?
心里一酸,急行几步,坐在床边,“还好吗?”
既是问他的身体,也是无花教教主闻人仄。
钟虞听懂了,拍她肩膀,示意一会儿再说,他转头看向钱长老,温和一笑,“麻烦钱长老了。”
钱长老点点头,搭上他的手腕,片刻后,“情况还算稳定,继续服药即可,这种毒发作得快,一旦侵入五脏六腑,就如同附骨之疽,没有对应解药,拔除得会很慢,如果没有意外,半个月就能恢复好。”
“多谢。”
钱长老公事公办,看完诊就要离开,上官燕代钟虞送人离开,钱长老上了马车就放下帘子,一点儿也不关心上官燕走不走。
啧!真不知道孙劲怎么那么爱往钱长老身边凑,会被憋疯得吧。
她打了个哆嗦,转身回去。
见上官燕进来时鬼鬼祟祟,钟虞疑道,“怎么了?你这副样子跟做贼一样。”
上官燕走近,弯下腰,神神秘秘的,“表哥,到底怎么回事,我今日一醒,就听说你大婚的事,还以为做梦呢。”
钟虞闻言神色黯然一瞬,他叹口气。
“到底怎么了?你这毒……真是闻人仄给你下的?”
“是。”
上官燕瞪大眼睛,接着又听钟虞说,“不过是我先给他下的毒。”
“什么?”上官燕蹭得一下站直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接着,钟虞就缓缓给他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
“等等,你说,窦伯父说闻人仄屠了好几个村子,你亲眼确认了?”
钟虞闭上眼,颓丧又绝望地默认了。
“不,不对。”上官燕想起闻人仄脸红着往她表哥怀里钻的样子,又想起迎来客栈的那一颗人头,两个画面交错着,搞得她头都痛了,“你问他了吗?虽然我是不太喜欢他,但他应该没这么丧心病狂吧,而且——”
他不怕被你厌恶吗?
这句话没说出来,因为她看见她表哥低下头,痛苦得捂着左胸膛,眼角滚落了一串又一串的泪珠,当即就闭嘴了。
她想安慰一下,又怕适得其反,不由叹气,看来再聪慧的人,碰上情之一字,都是看不透的。
她忽然想起她的方姐姐,不由得有些忧虑,但还是眼下最重要。
“那天玄剑谱是真得存在?闻人仄还抢走了?”
钟虞仿佛缓过来了,直起腰,虚弱地靠着床头,“嗯。”
上官燕真恨不得骂他两句,那可是天玄剑谱,天下第一剑谱,还能延年益寿,怎么就轻易被人抢走了,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
要是你留下剑谱,还能让人给跑了?
但看着钟虞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自认还是有点良心的,到底没落井下石。
“哎,天涯何处无芳草,表哥,想开点儿,这样自私自利的蛇蝎美人,咱配不上,等以后,本姑娘给你找更好的,又美又乖又善良,绝对比那个谁好。”上官燕拍着胸脯保证,信誓旦旦。
钟虞嘴角一抽,这番话要是让阿泽听到,他这表妹估计也就活到头了。
“咳咳。”他作出一副虚弱倦怠的模样,“我没什么大事,你先回谷吧,我想睡会儿。”
上官燕可没想着来了就走,而且,“你门口怎么都没个守着的人?”
钟虞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他躺下,闭上眼。
看他真要睡了,上官燕识趣地没再出声,直接开门出去,正要打算让人给她安排一个住处,就想到忘了提让钟虞帮她溜走的事,她懊恼地叹口气,往前院去了。
不一会儿,窦飞鸿从游廊深处走出,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又偏头透过窗纱看着床上刚睡着的义子,伫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