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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等着刘昉自投罗网。

依他对刘昉这人素日的了解,此人心思缜密、善于察言观色。

他的随机应变的能力,足以让他在面对眼前的绝境的时候,一点都不会含糊地选择保全性命。

此时面对着太子殿下的讯问,刘昉一时间无从回答。

“殿下,此话怎讲啊?” 他满脸的郁闷。

“孤听说,这太后寿宴的酒是你家供的?” 陈柏然没容他说话。

“殿下。太后寿宴的酒?我,我家没有供啊?”

“那桂花酿不是你馨醇府出的?”

“殿下,这,这酒是我家出的。乃娘子家的祖传秘方。确是太后的最爱。”

“可,可这些天,我家的桂花酿被万花楼给包了。并没有接到给寿宴供酒的诏令啊!”

“刘昉,你看看这是什么?”

太子将那王端的布泉钱扔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你的姬妾,贿赂孤的近侍王端的钱。”

“你觉得,这钱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么?”

见到那钱,刘眆顿时煞白了脸。

“殿下!臣罪该万死,可微臣冤枉。冤枉啊!”

“微臣并不知道臣的妾室贿赂王端!”

“况且,殿下!这钱不是我家的。是那万花楼的花魁娘子付给的酒钱。”

“说起这桂花酿,小人正在家伤心呢。这两天出给万花院的酒,血本无回。”

“小人店铺收了无数的假钱。管库都不给兑换银两。这才发现这些钱均是假的。”

“我本来还想禀告殿下,求殿下为小人做个主。只因私下卖酒,怕殿下怪罪。”

“想是他们一定以为我瞒着殿下私开酒铺,就是收了假钱也不敢吱声。”

“殿下,这钱是假,可臣并不知我那蠢妇居然拿了假钱,来贿赂王端啊?”

“殿下,微臣可真的和这些钱没有任何关系啊!请殿下明察!”

那东宫的主事,正四命的小御正下大夫刘昉,因一杯赐酒被吓得仓惶不知所以。

在太子殿下面前不打自招,交代了所有的罪责。

看来他也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

可他并没有领假钱的罪。

“刘总管,起来回话吧。”

陈柏然见火候到了,便戛然而止了往下的追索。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心中暗笑,自己这一招攻心计果然奏效。

虽然说,这刘昉之罪,较之王端那等低贱的奴才来说,实乃大矣。

可有些事情,必然要适可而止。

毕竟,如果真把刘昉逼得太紧,让他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那他可就再没什么秘密可言了。

这样一来,以后想要驱使他乖乖听话做事恐怕就难了。

只不过就是贪财溺富的事情,跟出卖东宫出卖太子,还有点远。

“刘昉,孤一向认为你这人沉稳守拙,做事老成。”

“你欺瞒孤的事情,孤不是不知道。只是想给你个机会解救你自己而已。”

“既然刘总管自知有罪,那便心里时常有数些。”

“别让孤下次逮到现的,新账旧账一起算。”

“殿下,微臣听懂殿下意思了。殿下放心。刘昉一心忠于殿下,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你说的话,你记得。”

殿下起身,来到了面前。拿起了他手中的那杯酒,是一饮而尽。

“这酒这次没有毒,下次可不一定。”

“犯吾法者,唯有剑耳。你自理会。”

殿下的这番操作,让刘总管心里挣扎无比。越是这样,越是磨心。

“殿下放心!刘昉时刻唯殿下马首是瞻。绝不敢有二心。”

“可殿下,这钱。白白让臣吃了暗亏啊。”

“臣看这私铸钱,比那官铸钱轻小粗恶,从铜质到文字都明显劣于官炉所出。”

“万花楼在我馨醇坊用假,必是欺我不敢告发。”

“这万花楼实有欺上瞒下之嫌啊!”

“求殿下为臣做主!”

假钱不是刘昉的原因,而是万花楼。

而万花楼能使出那钱的人,和那麒麟阁有关。

这也就是说,庄皓霖当初的申告是确有其事。

否则这私炉盗铸的钱币便没有出处。

谁有那么大的实力和胆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可太子出面去查,毕竟太过招摇显眼。

父皇可是关照过,先不打草惊蛇。

这刘昉是个有仇必报的主,现在吃了亏,只要有了太子的默认,自会想办法找他们算账。

不如借他的力,去以毒攻毒。

“既然如此,孤准你去找他们的麻烦。有任何后果,孤给你担着。”

太子给了手下刘昉一个痛快。

但他却轻视了此事背后的深浅,全然没想到一招失措,给自己带来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更给了对手反杀的机会。

万花楼前,人山人海。

所有赶来围观的人都伸着脖子,在看笑话。

那刘昉的妾叉着腰,在那万花楼前是破口大骂。指着万花楼说他们欠她家的酒钱。

“哎哟,刘家娘子啊!万花楼怎么会欠酒钱。”

“您先消消气,想必其中定是有些误会吧。”

那鸨妈眼见着门前混乱一片,生怕吵了自家的生意,心中暗叫不好,急匆匆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她满脸赔笑,对着刘昉的小妾好言相劝。

然而,刘昉的妾却丝毫不领情,依旧不依不饶地喊道:“我可不管你什么万花楼,烂花院。后面有什么后台。”

“废话少说,欠债还钱。不给钱,老娘就去报官。”

说着,她又伸出手来,掰着手指头算道:

“这三四日,你万花楼共买了我家两千多坛的酒,五百钱一坛,一共一百多万钱。”

“我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是老娘一坛一坛的酒酿出来的。”

“今天若这钱不清了。我们便去府衙交割。” 那妾不依不饶着。

那老鸨儿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连忙解释道:

“刘家娘子,您可别乱说呀!我万花楼何时买过你这么多酒啊?”

“刘家娘子,我这一天用量也不过三百多坛。你这数字也不对对准确,就在我这门口闹事。”

“好歹你家大人,也是东宫的管事。说起来不埋汰?”

刘昉的小妾闻言,狠狠地啐了一口,怒声道:“我呸!我娘家的酒铺,干大人何事!”

“你家买酒难道没有凭据么。我既然敢找上门来要钱,自然是有凭有据的。我带来了。你自己看看。”

“这上面可清清楚楚地记着你们万花楼买酒的日期、数量和价钱,容不得你们抵赖!”

那刘娘子拿出了订货的凭据,抖在了老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