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澈的狐尾卷着慕星黎掠出千幻神宗时,夜风里的血腥气比方才更重了。
她听见身后传来沈初序压低的\"跟上\",云阡润阵盘嗡鸣的轻响,还有雪无涯玉牌碎裂声混着法诀碰撞的爆鸣——但这些都被她压进了耳底,目光只锁着黎玄澈发间晃动的银饰,那是神族特有的月纹,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到了。\"黎玄澈的声音裹着灵力传来。
慕星黎抬眼,紫霄仙宗的朱漆山门正立在月光下,门楣上\"紫霄\"二字却泛着诡异的青灰,像被泼了层腐血。
她鼻尖微动,腐臭的血气混着硫黄味涌进来,后槽牙咬得发疼——前世被推进血池时,她也闻过这样的味道,是幽冥教用千人血祭炼的邪阵。
\"星黎?\"黎玄澈的狐尾轻轻蹭了蹭她手背。
慕星黎这才发现自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连忙松了力道,指尖却仍在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灵力顺着经脉窜遍全身:\"师尊,这股邪气......是幽冥教的血月阵。
他们要在月蚀最盛时,用活人血祭复活玄冥残魂。\"
黎玄澈的狐尾突然收紧,带起一阵风将众人护在中央。
他指尖凝聚起一团幽蓝狐火,火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紫霄仙宗的护山大阵被破了。\"话音未落,云阡润的阵盘\"叮\"地炸开一道金光,她攥着阵盘的手青筋凸起:\"迷魂阵!
有人用千幻蝶的蝶粉混在雾气里,我们看到的山门是幻象!\"
沈初序的剑突然嗡鸣着出鞘,剑尖直指左侧山壁:\"幻象破了!\"慕星黎顺着他的剑尖望去,朱漆山门正像融化的蜡般扭曲,露出后面黑黢黢的山坳。
山坳里立着座残碑,碑身刻满她前世在幽冥教典籍里见过的堕神文,最下方还沾着半块带血的碎玉——和她腰间那半块\"慕\"字玉牌,纹路严丝合缝。
\"分头找。\"慕星黎摸向腰间的灵泉空间,泉水在识海泛起涟漪,指引着西北方。
她转头时,雪无涯已经取出一支短箭,箭头沾着他的血:\"我去东边,幽冥教的追踪术最怕人血。\"云阡润把阵盘塞进沈初序手里:\"你护着星黎,我去布困阵。\"话音未落,四人已如离弦之箭散向不同方向。
灵泉的指引越来越清晰。
慕星黎掠过大片枯萎的灵竹,在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崖壁前停住。
藤蔓下的石壁有道半指宽的裂缝,她指尖按上去,灵力注入的瞬间,裂缝\"咔\"地裂开,露出里面逼仄的地道。
腐臭的血气扑面而来,她屏住呼吸钻进去,地道尽头是个天然溶洞,洞中央的石台上,一个黑衣人正跪坐着画阵。
那阵法用黑狗血画就,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细小的人骨。
黑衣人指尖掐破掌心,血珠滴在阵眼处的黑玉上——正是慕华安前世用来引她入血池的引魂玉!
慕星黎瞳孔骤缩,前世血池里的尖叫突然在耳边炸响,她攥紧腰间的灵泉空间,灵力如沸水般翻涌:\"住手!\"
黑衣人猛地回头,面上的黑巾滑落,露出半张青灰的脸。
他左边眼眶是空的,黑洞洞的眼窝里爬着条赤练蛇:\"千幻神宗的小狐狸?
你倒是比我想得聪明。\"说着他指尖法诀急转,阵盘上的黑玉突然泛起红光,溶洞石壁上的堕神文全部亮了起来。
慕星黎没有答话。
她右手按在灵泉空间上,清冽的泉水顺着经脉涌出,在掌心凝成个光团。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用灵泉直接对抗邪术,光团触到阵法的瞬间,黑狗血画出的纹路开始滋滋冒白烟。
黑衣人尖叫着扑过来,赤练蛇从眼窝里窜出,嘶嘶吐着信子要咬她手腕——
\"砰!\"
一道狐火精准穿过蛇头,将赤练蛇烧成灰烬。
黎玄澈的身影从地道口掠来,狐尾如钢鞭抽在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撞在石壁上,喷出的血里混着半块破碎的金丹。
慕星黎趁机将灵泉光团按进阵眼,黑玉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无数黑气从玉中涌出,缠上她的手腕。
\"小心!\"黎玄澈的狐尾卷住她腰肢往后拽,但黑气来得太快。
慕星黎只觉手腕像被烧红的铁烙了,青黑纹路顺着血管往手臂爬,前世血池里的剧痛突然席卷全身——那是玄冥残魂在啃噬她的神族血脉!
她咬着牙运转灵力压制,可血脉之力像脱缰的野马,反而震得她心口发闷,嘴角溢出黑血。
\"星黎!\"黎玄澈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扣住她手腕的手滚烫,神族之力如洪流般涌进她经脉。
慕星黎模糊中看见他的狐尾全部展开,九条银尾在身后翻涌如浪,每根尾尖都凝着幽蓝狐火。
那些狐火落在她手臂上,青黑纹路立刻像被泼了沸水的蛇,嘶嘶退去。
\"反噬......\"慕星黎喘着气,指着阵眼处的黑玉,\"那玉里有玄冥残魂的怨气......我切断了它和阵法的联系,但血脉暂时......\"话没说完,溶洞顶部突然传来\"轰\"的一声,碎石簌簌落下。
雪无涯的声音混着剑鸣从上方传来:\"林绾在山顶!
她带着幽冥教的人启动了血月仪式!\"
黎玄澈扶她站稳,指尖抹掉她嘴角的黑血。
他的狐尾仍缠在她腰间,体温透过衣物传来:\"我护着你。\"慕星黎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那是神族被激怒时的征兆。
她突然笑了,伸手握住他缠着狐尾的手:\"前世今日,我跪在血池边求慕华安收手。\"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剑,\"这一世,我要让所有把我推进地狱的人,都死在我眼前。\"
溶洞外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慕星黎转头,透过洞顶的裂缝,看见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正渗出鲜血般的光——月蚀彻底了。
那道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得像是贴着她耳朵:\"晚了。
血月已临,玄冥大人的怒火,会烧尽所有神族血脉。\"
黎玄澈的狐火\"腾\"地窜高半尺,将洞顶的碎石全部烧成灰烬。
他望着血月的方向,喉结滚动两下:\"走。\"说着他抱起慕星黎,九条狐尾在身后展开如翼,\"去山顶。\"
慕星黎伏在他肩头,感受着他心跳如鼓。
她摸向腰间的玉牌,半块\"慕\"字在血月下泛着幽光——前世慕华安说这是他从路边捡她时,她身上唯一的信物。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玉牌根本不是信物,而是锁。
锁着她的血脉,锁着她的命,直到她自己,亲手将锁砸个粉碎。
血月的红光越来越盛,将整座紫霄仙宗染成血色。
慕星黎望着远处山顶的黑影,握紧了黎玄澈的衣角。
这一次,她不会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