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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时,忘忧亭的青瓦上还凝着露珠。

慕星黎踩着竹影而来,见云阡润已候在亭中,石桌上摆着三盏新茶,苏婉清正垂眸拨弄茶筅,青瓷茶盏里浮起细密的白沫。

\"早。\"她掀帘入座,袖口掠过茶案,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云阡润将昨日那青瓷小瓶推到她面前:\"昨夜我又查了林绾的丹药账册,她每月从库房领三炉'驻颜丹',但实际分发下去的只有半炉。

剩下的......\"他指节叩了叩小瓶,\"全掺了腐木蛊的引子。\"

苏婉清的茶筅顿住。

这位掌事长老素日最是严谨,此刻眉峰微蹙:\"腐木蛊我曾在古籍里见过,专破修士五感,中蛊者初期只当是灵力运转不畅,三个月后便会经脉寸断。\"她抬眼看向慕星黎,\"上月外门弟子阿棠突然暴毙,你说她是被人废了修为?\"

慕星黎垂眸盯着茶盏里晃动的倒影。

前世阿棠是替她挡了致命一击的小丫头,死时浑身青肿,经脉里爬满黑丝——与此刻瓶中腐木香如出一辙。

她捏紧茶盏,指节泛白:\"林绾的手,早伸到外门了。\"

\"不止外门。\"云阡润压低声音,\"我查传讯记录时发现,林绾有次传信的方位比慕华安别苑更偏南——那是紫霄仙宗的分坛。\"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舆图,展开在石桌上,\"紫霄近年频繁来宗里'交流',表面上送灵植,实则每回使者都会绕到后山。

我前日在断崖下发现了新的符咒刻痕,是紫霄的'锁灵阵'。\"

苏婉清的指尖掠过舆图上的红圈,忽然冷笑:\"怪不得他们总说千幻的护山大阵'年久失修',原是想自己来'修'。\"她抬眼看向慕星黎,\"小师妹,你昨日说要问清楚,可问的不只是林绾,是整个局。\"

晨风吹散亭外的雾,露出远处飞檐上的铜铃。

慕星黎望着被风吹动的舆图,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放:\"既然他们要演,我便陪他们唱这出戏。\"

日头升到三竿时,慕星黎捧着一锦盒养颜丹,敲响了陈长老的竹门。

这位炼丹峰的长老与林绾同属外务一脉,昨日还见她与林绾在演武场说悄悄话。

\"陈师叔。\"她掀起盒盖,露出十二颗莹白丹丸,\"前日林师叔送我这'玉容丹',说是用千年雪参炼的。

可我前日服了一颗,夜里竟做噩梦,梦见经脉里爬满黑虫......\"她指尖微颤,\"您帮我看看,这丹是不是有问题?\"

陈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慌忙盖上锦盒,干笑两声:\"许是你近日修炼太急,丹气相冲罢了。\"说着便要关门,却被慕星黎轻轻抵住门框:\"师叔若忙,我去问周师叔?

他前日还说林师叔的丹方最是精妙......\"

\"不用!\"陈长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刻放软,\"我、我帮你看。\"她接过锦盒时,袖中传讯符的微光闪了闪——慕星黎垂眸,将那抹幽蓝记在心底。

类似的戏码在药庐、经阁、演武场轮番上演。

当夕阳把千幻神宗的琉璃瓦染成金红时,慕星黎站在藏经阁顶楼,望着山下七道若有若无的传讯灵光——七道,对应七处与林绾相交的长老院落。

她摸出腰间的小玉瓶,倒出一滴灵泉抹在眼尾,那些灵光便如被放大的丝线,清晰地连成一张网,网心正是林绾独居的竹苑。

\"好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低笑一声,指尖在虚空划出轨迹,将这张网刻进随身携带的兽皮卷里。

与此同时,千幻神宗最高处的议事殿内,黎玄澈的玄色广袖扫过檀木案几。

他望着堂下二十余位长老,声音如寒潭浸玉:\"三日前,后山出现紫霄仙宗的锁灵阵;五日前,外门药园失窃的百年朱果,在紫霄的拍卖会上拍出天价;今日,传讯峰报说有七道异常传讯符飞向东南。\"他目光扫过欲言又止的几位长老,\"诸位还觉得,这只是偶然?\"

\"大长老!\"一位白须长老拍案而起,\"紫霄与我宗交好百年,你仅凭几处符咒便说人家意图不轨,岂不是寒了盟友的心?\"

\"寒心?\"苏婉清从末席站起,将一叠账册甩在案上,\"这是近三年紫霄送来的'交流物资'清单——百年灵草里掺着腐木蛊的引子,上品灵石有三成是注了废灵毒的赝品。\"她转向白须长老,\"赵师叔,令徒阿棠死时浑身黑丝,你当真以为是她自己走火入魔?\"

殿中霎时落针可闻。

黎玄澈的目光掠过众人微变的脸色,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案:\"今夜起,各峰加派暗卫,传讯符需经执法堂核验。\"他顿了顿,声音软了几分,\"若有异议,明日可来我住处详谈。\"

散殿时,苏婉清落在最后。

她望着黎玄澈负手而立的背影,忽然轻笑:\"大长老对小师妹,倒真是......关心呐~\"

\"苏长老。\"黎玄澈转身,眼底有极淡的笑意,\"你我都清楚,星黎要掀的,是比紫霄更大的浪。\"

慕星黎收到匿名信时,月已上中天。

信是从窗缝里塞进来的,粗麻纸带着股熟悉的沉水香——前世慕华安每次来看她,身上都是这味道。

她抖开信纸,八个字刺得她眼疼:\"慕某已至,星黎可还认父?\"

竹舍里的烛火忽明忽暗。

她攥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前世被剜去灵根时的剧痛仿佛又涌了上来——那个说要带她回家的养父,亲手将她推进了邪修的祭坛。\"啪\"的一声,她捏碎了案上的茶盏,瓷片扎进掌心,鲜血滴在信纸上,将\"认父\"二字染成刺目的红。

山风掀起窗纱,吹得信纸簌簌作响。

慕星黎望着窗外的竹影,忽然抓起案头的兽皮卷,推门而出。

山顶的风比山下凉得多。

慕星黎站在悬崖边,望着满天星子,耳边回响起云阡润的话:\"林绾背后有紫霄,紫霄背后......\"她攥紧兽皮卷,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冷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星黎转身,见黎玄澈披着月白大氅,正将一件狐毛斗篷披在她肩上。

他的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微微一顿:\"手怎么这么凉?\"

\"师尊。\"她望着他眉间的一点朱砂,忽然将匿名信递过去,\"慕华安来了。\"

黎玄澈接过信的手顿了顿。

他抬眼时,眼底翻涌着极深的暗色,却在触及她眼底的倔强时,慢慢软了下来:\"你想如何?\"

慕星黎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想起前世死时,眼前最后闪过的也是这样的星空。

她伸手按住黎玄澈的手腕,灵力顺着交叠的掌心流转:\"前世我谨小慎微百般讨好,只想简单活着,最后还是死在他手里。\"她仰起脸,眼中有星子在闪,\"这一世,我要他亲自来认——认认他亲手养大的,究竟是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还是......\"

\"还是会咬断他喉咙的狐狸。\"黎玄澈替她接完这句话,眼底浮起极淡的笑意。

他抬手替她拢了拢斗篷,狐毛扫过她的耳垂,\"无论你选什么,我都在。\"

山风卷起两人的衣袂。

慕星黎靠在他肩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碎叶声。

她猛地抬头,却只看见一片被风吹落的野菊,正打着旋儿坠向悬崖。

\"许是夜枭。\"黎玄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尖轻轻按在她后心,\"回吧,明日还要去执法堂核对传讯记录。\"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后,悬崖边的灌木丛里,一道玄色身影缓缓直起腰。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摸出怀中的传讯符,指尖在符上划出一道血痕——这是紫霄仙宗暗卫特有的\"死讯符\"。

符纸燃烧的青烟里,隐约能看见两个字:\"动手\"。

慕星黎回到竹舍时,窗台上多了片新鲜的野菊瓣。

她盯着那抹鹅黄,忽然想起山顶那声碎叶响。

她摸出袖中的短刃,反手插在门后,又将兽皮卷塞进床底的暗格里。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出她的影子。

慕星黎望着那影子,忽然低笑一声——她倒要看看,这暗中的手,敢不敢在她的地盘上,掀起第二场风浪。

(次日清晨,慕星黎推开竹舍门时,见台阶上躺着半枚碎玉。那玉质通透,正是紫霄仙宗特有的\"同心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