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路上,胤祚的胳膊好了很多,创口换药时可以看到结痂后脱落露出的肉红色,狰狞的伤疤附在那处。
疤痕啊……胤祺着急的让太医想法子去疤。
不要给六弟留下这么个丑兮兮的印记啊!
被他吆喝的,太医又是惶恐又是无奈,怎么可能完全不留疤?这是什么,是枪伤,又不是小孩子打闹的刮蹭。
就算最名贵的药,也不可能平滑细腻如初,他是太医,是,他是太医,可他不是神仙啊!
太医无奈的嘱咐。
“疤痕还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是养好伤。”
要不是记得胤祺的身份,他都想指着鼻子骂——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天天的,异想天开,比太医还懂呢。
这伤看着好似是不用担心了,可内里的肉还未好全,不能只看表面的皮。”
这话倒是不假,胤祚一有大的动作,拉扯着,伤口就痛。
“阿哥万万不可用重力,不得受寒。”
什么拉弓射箭骑马,啥都别做,太医极不放心,每日叮嘱,早中晚都要提醒提醒,他快磨破了嘴皮子。
六阿哥是个闲不住的,五阿哥平时还好,但俩人一凑,就是翻倍的闹腾,这太医是宫里的老人了,对这俩阿哥了解的很。
千万别让他俩灵机一动,那就是他脖子上的窟窿啊!
他还想寿终正寝,从紫禁城功成身退,不想半道丢了脑袋。
不可不可不可,胤祚耳朵也听的要起茧子,太医一早就嘱咐了那些事项,他已经能倒背如流,吊的书袋子,他都能复述出来。
比如前明某本书说的——“枪洞穿皮肉者,旬日结痴,两月可动,然力弱筋僵,遇寒则痛,非百日不可言愈。”
非百日不可愈合!太医就差在他耳朵旁念经,胤祚听着太医又开始掉书袋子,晕乎乎的,胤祺也听得不能再耳熟,面上有些僵硬,开口赶人。
“好了好了,就是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快走快走,不要耽搁六弟休息。”
顾忌着胤祚伤势,先在归化城休整一旬才出发,他们队伍走的又不快,如此一来,就耗费了不少时日。
等回到京城,已经是秋日了,九月的天,不再那么热的烧人。
胤祺很兴奋,路上和弟弟提了好几次要去给太后请安,他走的时候,太后的病还未痊愈,一走就是大半年,纵使有几封书信,却总放不下心来。
玛嬷玛嬷玛嬷,胤祺三句话不离玛嬷。
宜妃他倒是不担心,两个弟弟又不是摆设。
胤祚也高兴,他想着紫禁城中等着他的额娘和弟妹,就不由得庆幸,幸亏,幸亏这伤口看着长好了,要不额娘还有的伤心。
有时候亲眼看到和听到是两码事,看到的是这一难过去了,儿子全乎回来了,德妃会心安不少。
起码他好端端的,伤也好了,当时的凶险,就过去吧,就不用让额娘知道了。
兄弟两个都归心似箭,一路上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偷偷摸摸的说那想家的心。
紫禁城才是他们的家,或者说,有家人的地方才是他们的家。
胤祺和胤祚说,他这次和科尔沁那边联络,回去能和太后说不少科尔沁的趣事,多听些家乡的事,对太后来说也是聊以慰藉。
汗阿玛他们到的早,想到这,胤祺就偷偷摸摸的和胤祚咬耳朵。
“六弟,汗阿玛他们,呼,真是舒坦了。”
热气喷涌,声若蚊蚋,很小心很谨慎了啊五哥。
摸了摸发痒的耳朵,胤祚一歪头。
看着五哥对汗阿玛近期越发挑刺的行为,胤祚无声笑着摇头。
没办法,就这么让五哥发泄发泄吧,唉,斗也斗不过,斗也不能斗,也不敢咋地,那就只能在背后咬牙切齿,说说汗阿玛的不地道。
多抱怨几句,让汗阿玛打几个喷嚏,起码心里舒坦点。
五哥胆子,不比大哥和太子哥哥啊。
或者说大哥才是独一份。
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军功,有了立身之本,回去大哥肯定要大闹一通。
想着临行前太子哥哥和大哥俩人私下里……唔,怕是要耗费不少心思,汗阿玛,嘻嘻。
胤祚瞧了瞧气鼓鼓的五哥,五哥啊,有人要替你报仇了。
安啦安心啦,胤祚顺顺毛,安慰几句,胤祺心情就好多了。
不过,胤祺还暗戳戳的着急,围着胤祚转,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么反复好几天,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透了口风。
“六弟,你说,这次汗阿玛会不会给我们封爵啊。”
他也想出宫开府了,宫里,骂上一句汗阿玛,他就心虚不已,惴惴不可终日。浑身刺挠,生怕汗阿玛知道了。
和那些倒霉兄弟住在一起,真怕他们哪天惹个什么事儿,把他也给拖下水。
那他就要冤死了。
封爵,胤祚恍然大悟。
和胤祺一个对视,胤祺接着就跳起来。
“还有还有,六弟,你猜汗阿玛会给你什么奖赏?你这爵位可没法再封了。”
给什么?这胤祚倒是真的想过。
他又不是白干活,这立了功,要点奖赏不为过吧。
胤祚胳膊一疼,就脑子里天马行空,将自己逗的嘎嘎乐。
不过想再多也没有用,稀里糊涂的,在这做大梦呢。
胤祚按按胤祺的肩膀,感受着他结实的肌肉,表示:“五哥,稍安勿躁,一切皆有安排。”
嘿!你这小子,胤祺没好气的一瞪。
站着说话不腰疼,稍安勿躁,肯定啊,荣亲王能躁吗?人家有什么好躁的。
他这个可怜的,惨兮兮的,一无所有的光头阿哥,那才是……一把心酸泪呀。
胤祺抹了把脸,念念有词,“回去六弟可得好好帮帮五哥。”
都有了或大或小的军功,回去就得烦人多事,他要抱着六弟,远离纷争。
胤祚啊一声,很欠揍的拖着声音。
“啊……没办法啊,我是伤员啊五哥,怎么能去办差呢?出宫上衙可要骑马,胳膊动不了,唔,爱莫能助哦。”
多好一个现成的理由,美滋滋的避祸。
胤祺如遭雷劈,大喊一声,“好啊!你这坏小子,自己舒坦了就不管哥哥。”
俩人闹作一团,不一会就气喘吁吁。
终于安静下来,胤祚点点胤祺,一根手指推着他的脑袋。
“五哥,工部清闲的很,别往上凑就行了。”
大哥和太子哥哥“斗”起来,哥你长长眼,好好躲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