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阵安静，浩然口含鲜血、面无表情看着苏歆旸。苏歆旸则飞快地向后看了一眼，眼神带着心虚。
浩然怒目圆睁，忍着剧痛将自己的皮肉分开，像穿山甲一样佝偻着朝石壁滚过去。
苏歆旸抬起脚想踹他一脚，这时浩然从拂尘里抽出一柄短剑，苏歆旸躲闪不及，被划伤了右腿。
“没用的，你现在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哦，是吗？”浩然狞笑着退回到石桌旁，捞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人咬下去，像只饥渴的吸血鬼一样吸吮着对方的血液。
苏歆旸皱眉，打算给他最后一击。
浩然却疯疯癫癫地站起来，身体骨骼重塑一般发出骨头移位的声音。他的速度突然变快，苏歆旸长剑和拳掌并用抵抗，可浩然像只得了狂犬病的大猫，动作狠厉、不知疲倦地扑向她。
“现在，谁在挣扎？”浩然笑得喘不过气，“还没完呢，给你看点新东西。”
他继续跑回长桌旁，这次连血带肉囫囵吞下两人的皮肉，他的身躯突然变得庞大，健壮的肌肉疱疹一般冒出来，原本半个骷髅似的人变成了一座肉山。
苏歆旸趁他变形的时间把高台炸个粉碎，高台上的高巍和宋玉峰等人下饺子一样掉落进缝隙，她要杜绝浩然继续吸食能量的可能。
稳定下来的肉山突然伸出一条“尾巴”，毒蝎尾刺一样的东西速度极快地刺向苏歆旸，苏歆旸堪堪避开，长剑一下子斩断这根尾巴，没想到这个部位很快又长了出来。
苏歆旸眼神一亮，的确是新东西。
对方暴雨梨花针似的发动攻击，全然不见刚才的颓势。苏歆旸眉头渐渐皱起来，情况没有刚才乐观。
被尾针一下子刺穿肩膀后，苏歆旸突然对何晓澄和地上躺着的“苏歆旸”喊道：“可以用我给你的东西了。”
浩然顿了一下，但已经没了分辨谁是谁的耐心和理智。他越战越勇，苏歆旸转身专心应战，突然胸口一痛，她愣住了。
她的胸口被一把刀刺穿，鲜红的血花很快在衣服上绽放开，苏歆旸后头看了一眼，何晓澄的手还紧紧握着刀柄，刀片上隐隐闪着蓝光。
苏歆旸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吐出一个字：“你……”
浩然停下来狂笑：“何晓澄，何晓澄做得好啊，真不愧是你。”
下一秒，刀从苏歆旸的胸口抽出来，稳准狠地插进了被尸身肉山包裹在最中间的浩然。
这下浩然的脸色也是复杂地很：“你……你这个贱人，我早就知道……”
苏歆旸捂住胸口，用手里的长剑撑在地上做拐杖，另一只手虚虚握拳，一下子穿透浩然的胸膛，尸块落雨一般在山洞里炸开。
此刻浩然像一个濒死的小老头，只剩半个身体，躺在地上痛苦地大喘气。苏歆旸用剑重新把他钉在地上，看他痛苦挣扎。
她看了何晓澄一眼，擦了擦嘴角的血，本想简单包扎一下胸口的伤，但又停下动作：“只一刀解气吗？”
何晓澄冷哼一声，眼睛一直盯着苏歆旸的伤口：“还行吧。”
“我要联系家里人来处理一下这里。”
“你先把我变回来，我马上走。”
“那你过来。”苏歆旸招手。
变成何晓澄模样的李再瑶走过去。
“弯一下腰。”
李再瑶不情愿地弯腰，突然被苏歆旸抱住跌坐进她的怀里，苏歆旸的胸口热热的，是血。“不可能的，我永远都不会放你走。”
李再瑶脑袋里仿佛有一根弦断了，脑子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清晰，苏歆旸说得没错，她永远也走不出苏歆旸带她看到的这个世界了。苏歆旸让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怎么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傻做一个普通人？
她低头看着浑身是血的苏歆旸，此刻她被紧紧抱住，两人浴血相拥，好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原来我比你还要自私。”苏歆旸仰着头笑笑，“我不可以离开你。”
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救兵到了。苏女士打头，后面还有苏歆旸的姨妈、舅舅、表姑妈、表叔，真是全家出动。
经受了苏歆旸的虐待后，浩然还要承受苏女士几人的怒火，一群人把浩然用带着能量的绳索捆起来，背起躺在地上的何晓澄，准备带回家发落。
掉进地缝里的高巍几人也被一起带走了，看来浩然是做好了长期应战的准备，所以除了被吃掉的那几人，这些血牛大部分只是有些能量透支，没有严重危及生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
苏歆旸一直捂着胸口靠在李再瑶身上，等苏家人带着怪异的目光离开后，李再瑶推开她的头，说：“现在可以走了吧。”
苏歆旸向石洞深处看了看，说：“我们先不走，还有事情没处理好。”
“什么事？”
两人向石洞深处慢慢走，从石洞出来走过一大片树林，又走过田野，李再瑶惊呼：“这里不就是我们当时从学校后山去的那个村？”
“对。狡兔三窟，浩然应该是把他控制的空间通过能量拼接到一起，方便在不同的地方来往穿梭。不过，我至今不知道这个村是哪里，恐怕只能从浩然嘴里撬出来了。”
李再瑶停下，绕着苏歆旸走了一圈，看她的精神还可以，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说道：“那我们不着急回去，先随便看看嘛。”
“这有什么好看的？”
李再瑶嘿嘿一笑，拉着苏歆旸找到了河东村。
村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大家有的在推车运水泥，有的在卸砖头，李再瑶满意地点点头：“太好了，大家都在搞生产。”
“因为我们把人家的房子都烧了，不建新房子住在哪里？”
“嘘”，李再瑶比了个手势，拉着苏歆旸又来到放神像的神婆家里。
没想到他们还在祭拜神像，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神像是浩然控制信徒用的，全国各地不知道还有多少这种神像呢，都是为了给浩然搜罗能量。
“浩然今天能量增长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些信徒在背后给他输送能量。幸亏我在很早之前就做好准备了，不然今天还要辛苦。”
李再瑶默默看了会儿，说：“走吧。”
“不看了？”
“不看了，幕后黑手都抓到了。”
离开河东村，李再瑶一直在玩手机。
“看路。”
“啊？哦，怎么没信号啊。”
苏歆旸抬抬下巴：“前面就有信号了。”
李再瑶抬头，发现前方一座金光闪闪的建筑伫立在山巅，高大威严，香火鼎盛，好像真的可以联结天地，沟通人间与仙界。
“三清观？你该不会要踏平三清观吧。”
苏歆旸：“……虽然你有这种期许，但目前我的能力实在达不到。”
“我可没有什么期许！而且，你都知道这是浩然的老巢，竟然不着急、不动手？”
“这里毕竟香火鼎盛，形成了独特的能量场，我们家虽然能使用能量，但是也不可以乱来。好了，我现在要把后面的通道关闭了，省得不知情的人误打误撞进去。”
“哎等等，帮我找找信号。”李再瑶又跨回村里，好不容易在村庄和三清观交界的地方找到了信号。
“喂，是110吗？我要举报河东村藏尸，我这几天来村里亲戚家玩发现的，有几户家里放着尸体，得有十几具吧……对，对，你们多来点人，小心一点很危险的。”
挂断电话后，李再瑶得意地扬扬下巴，苏歆旸情不自禁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她的鼻尖：“很聪明，很可爱。”
李再瑶先是笑笑，然后脸色一变：“我可不聪明，我总是被人骗。还说什么教我防身、自保，结果那么危险，从头到尾我都是别人宏大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苏歆旸把她拉出来，关闭空间通道，然后解释道：“我的确考虑得不够周到。当时那种情况，我想既然浩然在监视你利用你，不如将计就计，让他误以为偷学到了正确的功法，然后日积月累，体内能量运行规律被扰乱，即使他后来获得再多能量也没用。”
“那我……”
“你不一样。还记得吗，你每天练习完我都用能量帮你疏导，还要定期喝不同的营养液，所以对你身体伤害不大，到现在还在给你喝营养液。”
李再瑶现在已经没办法使用能量做复杂的事情了，不会再因此伤害自己的身体。但苏歆旸总觉得心中有愧，像不舍得断奶的母亲一样让她一直喝。
李再瑶回忆了一下，除了刚开始练习如何使用能量的时候身体会很疼之外，后面几乎没有出现副作用。
“你为什么总是骗我。”
“后来真的就没有了，都是以前的债。”苏歆旸有些忐忑，“我要怎么补偿你？”
李再瑶想了很久，狡黠一笑：“我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