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人群里忽地有一个瘦小的男子颤颤巍巍举起手,小声道。
“我同桑南衣一个考场,我们考场其实是……”
男子说话的声音细若蚊音,就连他身旁的壮汉都听不清,便扯着嗓门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你要说啥,你跟桑南衣一个考场,然后呢?!”
壮汉声量大,一时好些人的目光都瞧两人看了去。
瘦小男子被这么多人盯着为紧张,眼一闭就突然大了声量。
“我们考场的棋考形式是同五品棋手对弈!”
……
鸦雀无声,仿佛落根针都能听得仔仔细细。
……什么?!
桑南衣所在考场的棋考形式竟然所有棋考中最难的——
同五品棋手对弈。
瘦小男子一说话,好些同桑南衣一个考场的棋考考生纷纷表了态。
但他们早先也不知道桑南衣是真的凭自己的实力通过棋考统考的。
因为同五品棋手对弈不同于其他棋考形式,对弈完便要出考场,桑南衣又是他们考场最后一个位置,先前谁都不知道桑南衣同五品棋手对弈的结果。
还以为她真是幸运得了幸运签才通过棋考统考的。
毕竟,从那个考场出来的考生们有所交流,纷纷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竟然遇到了京师五品棋手里最厉害的两位高手,而跟桑南衣一个考场的,前面只有一人得过,还是他们京师棋堂里排行第一的“沧景棋堂”的最强者——
薛默。
这些事从同桑南衣一个考场的考生嘴里慢慢讲出,传到了在场所有人耳朵里。
一个能通过最难的棋考统考的考生,一个能赢过五品棋手的人,实力根本毋庸置疑。
轻易粉碎了先前所有的流言。
与人群中央站立的桑南衣淡着声道。
“如今,可还有人质疑?”
桑南衣目视前方,一点眼神都没给先前那个贼眉鼠眼质疑她的人,也没给闻妙芙。
跳梁小丑,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果不其然,桑南衣没给闻妙芙等人眼神,倒是周遭众人看向先前那个贼眉鼠眼的人的目光逐渐嘲弄。
那个贼眉鼠眼的人现在气势也弱了下去,察觉不对,脚底抹油就想逃离。
哪知人群中突然有位穿着花里胡哨的公子道。
“诶,我怎么瞧着这个贼眉鼠眼的人有些面熟?好像是宜州周家的下人……”
“宜州不是离京师甚远吗?周家又是哪家?”
“宜州周家啊,你们京师人士可能不知,这可是闻家小姐的母族。”
一时,众人的目光大吃一惊,又联想着先前桑南衣说这个贼眉鼠眼的人有主人的话。
难不成,这个阴阳怪气嘲笑桑南衣的人竟是闻妙芙安排的?!
人群里好些人立马看向闻妙芙,但对上闻妙芙诧异清亮的眼,又下意识觉得她不可能做出这等阴私之事。
人群中便有人问道。
“你怎么能确定?你是一个大家公子,还能记住宜州周家下人的长相?可别信口胡说,冤枉了好人。”
穿着花里胡哨的公子见有人质疑,立马正色道。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早些时候我去宜州周家做客,这个下人正好偷了银钱,被周家惩罚,这么大的事,我能记不住他的长相?”
这话一出,信穿着花里胡哨的公子话的人便多了,那么闻妙芙难道真的……
闻妙芙接收着众人,包括身侧简从安递过来的惊诧怀疑目光。
她内心早已抓狂,她哪里知道自家表弟推荐过来的心腹,竟还出过这种事,她忽然想起自家表弟说这个下人替他顶过罪责,这才被自家表弟认为心腹,没想到,竟是偷银钱这么大的事,而且还被外人看了去。
闻妙芙顿时有种被自家表弟坑了一把的感觉。
而面对眼下此情此景……
闻妙芙急得额尖都快冒汗。
她好不容易树立的良好形象,怎可折在这里?!
兴许是心急过快,闻妙芙突地捂住唇,再挪开时,却见掌心多了一摊血,想来是心急引出了半年前救下简从安的内伤。
闻妙芙微愣,继而快速眨眨眼,眸光忽闪,转瞬抬眼便眼泪盈满,凄苦地扫了一眼简从安后,便搀着哭音道。
“你们怎么能如此怀疑……”
话还没说完,她下一刻便“晕”了过去。
本是怀疑的简从安忙接住闻妙芙。
而周遭人见状,却分成了两派。
有些人觉得闻妙芙是被发现了,所以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有些人觉得闻妙芙是被冤枉了所以气晕了过去。
但既然闻妙芙晕了过去,这件事便没了后续,简从安顾不上理论事情真相,急匆匆抱起闻妙芙离去。
只是他临走前,好似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桑南衣。
对此……
桑南衣皱了皱眉,刚刚简从安看她的目光有些莫名,怪恶心人的。
不过,桑南衣对于闻妙芙“装晕逃避”一事倒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日光照耀,是人是鬼,世人早晚会看清。
再者今日,众人包括简从安心尖已然被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等有一日,破土发芽,长成苍天大树。
而届时,闻妙芙将会彻底身败名裂。
她看向闻妙芙离去的方向,唇角微勾。
她期待着这一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