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岷征在宴会厅转了一圈,又从头走到尾转了一圈。
不停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
他不用担心老爷子会过来,这样的场景请不动他,所以他更加肆意走动了。
也不用担心看到他的人会报信,这年头世家子谁还没个把柄呢?
抓住他的把柄就以为万事无忧了?别担心啊,你也会有把柄的。
所以大家年轻人之间往往都有共识,眼不见为净。
然而年轻人如此明智,年纪稍微长一些的中年人,却世故逢迎,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尤其田不渝身边总有这么些致力于慈善事业的,田桑荇又在慈善机构做事。
顾岷征有钱啊,他虽然浪荡了一点,但耐不住人家里有钱。
且这还是顾家唯一的嫡孙,非长非幼,是唯一的一个!
顾老爷子打下的江山,将来不还都是他的?
只要这位小少爷大手一挥,他们这一整年的募资都不愁了哇。
顾岷征懒得应付,每一个过来的人都遇上了他冷脸。
他在这室内没找到陈祝。
明明她比他先进来的,人去哪了?
顾岷征又开始在人群中搜索林云深,倒是一下就看到了——人林大少爷正跟一个性感美人聊天呢。
察觉到顾小少爷的视线,美人爽快地朝他笑了笑,竟是要往顾岷征方向走过来。
吓得顾岷征赶紧跑。
幸好,林云深这货喜欢这样儿的,他审美看不上陈祝那样的。
想到这,顾岷征脚步慢下来,突然有些吃惊,她陈祝又不好看!他怎么又想这人了?还跟那样的大美人比较!
顾岷征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被人带入沟里了。
那丫分明就是个讲不清道理的人,他才会有这变化。
不过没必要担心。
毕竟人家现在一颗心都是自己呢,怎么还会看得上林云深这种货色?
陈祝在粉色小车旁等了很久,一直没等来人。
她不知道时间,可是太阳已经彻底被月亮代替,停车场上的路灯虽然亮堂如白昼。
但到底不是白日了。
陈祝犹豫要不要直接过去,可也不能让人在那换下礼服,她还得跟着跑一趟。
陈祝懒,不想多动。
从站着变成蹲着,突然听到身后脚步声。
她急忙回头。
“你怎么了?”
是高个的回来了,一个人。脸上的妆都花了。
陈祝站起来,朝她身后张望,“你朋友没跟你一起回?”
她的礼服还在娟娟身上呢!
“对不起啊,娟娟被人抓住了,我得拿钱,拿钱去赎她。”
“为什么要赎她?”
这帝星难道还有奴隶制度?
女孩抽了抽鼻子,“因为娟娟拍照的时候,不小心把门口的花盆踢翻了。他们说,要赔钱。”
不是跟讹她一样的伎俩么?
“赔多少?”
赔钱倒是正常的,不应该如此恐慌。
“五万......可是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啊!那人,那人就说可以让我们回来一个,去取钱......”
“五万?”
什么样的花盆要五万?
“你是不是被人讹了?”
“我不知道,我们就不应该来这里,呜呜呜......”
女孩一哭,陈祝才注意到这人年纪,看上去就跟刚才大学城那些学生差不多。
“赔钱这种事我也不了解,你可以问问你家长。”
“我没有父母......我是孤儿。”
陈祝:“你不会要问我借钱吧?”
女孩眼泪汪汪看着她。
陈祝掏掏口袋,“没钱。”
“我真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跟我过去,那些人是这庄园的保卫!”
也许是之前确实骗过人,女孩此刻急于澄清,不是骗术,他们也是被人讹上了。
可明知道这一点,她们就是两个年轻女孩,又能有什么法子逃脱呢?
“你说是保卫?”
女孩光顾着抹眼泪了。
“那怎么知道是庄园本身的保卫,而不是今日生日宴主人公家里的?”
“有什么区别啊?都是五万块,我赔不起!”
那可太有区别了!
“你跟我来。”
陈祝拉着女孩就走。
两人往里走时,正好撞见出来放风的顾岷征。
顾岷征看着陈祝手边那人,“谁啊这是?”
曹大华眼泪懵懵,看看陈祝,又看看顾岷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不是这位姐姐没及时送货,衣服是被我们耽误的,真的对不起!”
女孩流着泪花了脸不停鞠躬,看得顾岷征都看不下去了。
“什么衣服?”
“不用朝他拜。”陈祝将人拉住,“他又不是财神,你拜他也没钱。”
“什么钱?你缺钱?”顾岷征说着去掏钱包,“早说了五百够什么用,给你多的你都不要,费事!”
陈祝赶紧将他钱包怼回去。
顾岷征挑眉,“送钱你都不要?陈祝,你这人脑子缺根筋呢吧?”
“你才脑子缺根筋。”陈祝问他,“今天的保卫是不是田小姐家的?”
“不知道。”
这些东西,顾岷征又不关心。
陈祝说着就要往前走,顾岷征挡在路上,被她伸手往外一推。
她是生了气的,问点什么都不知道,但要问田桑荇什么不吃什么吃,他又能滔滔不绝长篇大论了。
顾岷征手里拿着钱包,站在原地转身。
两人还没走到迎客厅,就被人拦住了。
“不是让你去取钱吗?你就带这样一个人过来?有钱嘛你?”
那保卫员一脸瞧不起陈祝。
“嘿——”
顾岷征偏偏听到了,他大步流星走过去,人还没到,钱包先砸人脸上了。
那保卫员刚想破口大骂,忽然看见来人,忙致歉,“顾小少爷,对不住,你们还不赶紧让开!”
说着就要粗鲁将两人搡到角落。
“干什么呢!”顾岷征一把将那脏手打开。
“顾小少爷,这两人刚才打碎了花盆,我不是担心她们冲撞了你嘛!”保卫员殷勤捡起地上钱包,恭敬地递到顾岷征面前。
女孩哭哭啼啼解释,“不是,没有碎,就是倒了,然后,缺了一点点,指甲一样大的角而已!”
“那不叫碎了?”保卫员粗声喝她,“碎一个角也是碎了!你说你们这些小姑娘,没事爱慕虚荣干什么呢?”
女孩说不出话了,他说的是实话,可她们不就想拍拍照片吗?
这又有什么错啊!
“向往美好的生活,就一定是爱慕虚荣吗?”陈祝不喜欢保卫员这样说,“你既然说这是虚荣,是不是在你眼里,里头那么多人都很虚荣?”
“你——”
保卫员见一个小女孩让自己在贵人面前丢了脸,气得脸都要歪了,“赶紧去筹钱!不然你们那妹妹就要蹲大牢去了!”
“多少啊?”
保卫员没意识到顾小少爷是发怒了,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
“不多,不多,就五万!”
五万,对顾小少爷来说是不多。
可是......
“多少?五万?”
顾小少爷是去过云星的,经历过云星的物价,他如今已经变得很接地气了。
不再是不知柴米油盐价几何高高在上的小少爷,而是跌入凡尘体验过的俗人了。
“五万,就一个花盆?给我看看,什么样的花盆要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