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了农庄,苏月禾站在药圃前,望着满目疮痍的土地,眼眶微微发红。曾经郁郁葱葱的草药,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根茎和翻倒的篱笆。祁侍郎的人不仅查封了农庄,还放火烧毁了药圃,那些她精心培育的珍贵药材,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焦土,试图寻找哪怕一株幸存的药苗,可翻遍了整片药圃,也只找到几截被烧得发黑的根须。她紧紧攥着那几根残存的药根,指节泛白,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
\"月儿……\"身后传来韩牧野低沉温和的声音。
苏月禾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韩大哥,这些药……我好不容易才种活的,有些是从山里好不容易移栽来的,现在全没了……\"
韩牧野走到她身旁,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紧攥的手指一点点掰开,露出那几截焦黑的根须。他仔细看了看,忽然笑了:\"月儿,你看,这根还没死透。\"
苏月禾一愣,低头看去,果然,那截根须虽然外表焦黑,但内里仍有一丝湿润的生机。她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还能活?\"
\"能。\"韩牧野语气笃定,\"只要根还在,就能重新发芽。\"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看着被毁的农庄,声音沉稳而坚定:\"药圃可以重新种,屋子可以重新盖,只要人还在,一切都能重来。\"
苏月禾仰头望着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她心中的阴霾似乎也被这光芒驱散了几分。
\"嗯。\"她轻轻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我们一起重建。\"
接下来的日子里,农庄里又忙碌了起来。孟县令派了官差帮忙清理废墟,那些在农庄里安家的村民听闻了消息,也纷纷赶来相助。赵铁柱和红姑带着农庄的青壮年们伐木修屋,小木头机灵地跑来跑去,帮着递工具、传消息。
苏月禾则带着几个懂药理的婶子们,小心翼翼地整理药圃的残根,将尚能存活的药材重新栽种。苏明远和苏岩青也留了下来,父子俩决定帮着他们一起留在这里,很快融入了重建的队伍。
\"月儿,这株黄精的根还活着,种在这里吧。\"苏明远将一株药材递给女儿,眼中满是欣慰。他原本担心女儿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可苏月禾却比想象中更加坚韧。
\"爹,您看这株三七,虽然叶子烧没了,但根茎还很饱满,应该能活。\"苏月禾接过药材,仔细地埋入松软的土壤中,轻轻压实。
苏岩青拖着一捆新砍的竹子走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姐,这个给你这药圃的篱笆也要重新做,保证比之前的还结实!\"
苏月禾抬头冲弟弟欣慰的笑了笑:\"好,记得留个门,方便进出。\"
\"放心吧!\"苏岩青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阳光又朝气。
韩牧野在不远处和赵铁柱一起搭建新的窑炉,他偶尔抬头,目光越过忙碌的人群,落在苏月禾身上。见她专注地照料着药苗,眉眼间虽仍有疲惫,却已没了先前的绝望,他心中也稍稍安定下来。
药圃虽然重新整理,但许多珍贵的药材已经无法挽回。苏月禾决定上山一趟,去采些野生的药苗回来补种。
清晨,天刚蒙蒙亮,她便背起竹篓,带上小锄头和干粮,准备出发。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韩牧野已经等在院中,手里也拿着一个背篓。
\"韩大哥?\"苏月禾一愣,\"你……\"
\"我陪你一起去。\"韩牧野微微一笑,\"山上路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月禾心头一暖,点了点头:\"好。\"
两人沿着山间小径一路向上,晨露未干,草木清香扑面而来。苏月禾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路旁的植被,时不时蹲下身,拨开草丛寻找可用的药材。
\"这是车前草,清热利尿……这是白茅根,止血效果很好……\"她轻声念叨着,将一株株药草小心挖出,放入背篓。
韩牧野跟在她身旁,偶尔帮她拨开荆棘,或是递上水囊。他们二人都懂一些药理,配合的默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山间的清晨格外宁静美好。
\"月儿,你从小就认得这些草药?\"他问道。
苏月禾点点头:\"嗯,我娘走得早,爹爹那里有不少医书,后来为了生计他常上山采药,我就跟着学。后来爹爹病倒了,我就靠着采药给爹攒银子治病。\"
她说着,忽然眼前一亮,快步走到一处岩石旁:\"韩大哥,你看!\"
韩牧野跟过去,只见岩石缝隙中生长着一簇青翠的植物,叶片细长,顶端开着淡紫色的小花。
\"这是……?\"
\"紫灵芝!\"苏月禾欣喜道,\"这可是难得的药材,能安神养心,对李伯那样的心疾很有帮助……\"说到李翁,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韩牧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李伯若知道你这么用心,一定很高兴。\"
苏月禾深吸一口气,重新露出笑容:\"嗯,我们把它挖回去,种在药圃里。\"
她小心地用锄头松动岩石旁的土壤,韩牧野也帮忙搬开石块。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将紫灵芝完好地挖了出来。
正当他们准备继续前行时,远处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韩牧野瞬间警觉,一把拉住苏月禾的手腕,低声道:\"小心,有东西。\"
苏月禾屏住呼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灌木丛晃动了几下,紧接着,一头野猪猛地窜了出来!
那野猪体型硕大,獠牙森白,显然是被他们的动静惊扰了。它瞪着猩红的眼睛,鼻子里喷着粗气,前蹄在地上刨了几下,竟是直接朝他们冲了过来!
\"月儿,退后!\"韩牧野一把将苏月禾推到身后,自己则迅速抽出腰间的柴刀,横在身前。
野猪来势汹汹,转眼已冲到眼前。韩牧野侧身一闪,柴刀狠狠劈在野猪的背上。野猪吃痛,发出一声嘶吼,调转方向再次冲来。
\"韩大哥!\"苏月禾惊呼一声,眼见野猪就要撞上韩牧野,她顾不得害怕,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力砸向野猪的脑袋!
\"砰!\"石头正中野猪的鼻梁,它痛得原地打转,攻势稍缓。韩牧野抓住机会,一刀刺入野猪的脖颈,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野猪挣扎了几下,终于倒地不动了。
韩牧野喘着气,回头看向苏月禾:\"没事吧?\"
苏月禾摇摇头,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依然镇定:\"我没事,你呢?\"
\"皮外伤,不碍事。\"韩牧野擦了擦手臂上被灌木划出的血痕,笑道,\"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还敢砸野猪。\"
苏月禾抿了抿唇:\"总不能看着你受伤……\"
韩牧野心中一暖,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呼喊声:\"韩大哥!苏姐姐!\"
两人回头一看,竟是苏岩青和小木头!两个小家伙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地上的野猪,都瞪大了眼睛。
\"你们怎么来了?\"苏月禾问道。
\"爹不放心你们,让我们来看看。\"苏岩青挠了挠头,又兴奋地指着野猪,\"姐,你们打的?太厉害了!\"
小木头已经蹲在野猪旁边,摸了摸獠牙:\"这野猪够肥,拖回去够庄里人吃好几天了!\"
韩牧野笑了笑:\"那正好,你们俩帮忙拿东西,我来扛回去。\"
\"好嘞!\"两个少年干劲十足,当即找来藤蔓,将野猪捆好,扛在木棍上。
有了苏岩青和小木头的加入,采药的效率高了许多。四人一路深入山林,找到了不少珍稀药材,苏月禾的背篓很快装得满满当当。
日落时分,他们回到了农庄。庄里的人见他们不仅带回了药材,还猎到了一头大野猪,纷纷欢呼起来。红姑笑着迎上来:\"你们可算回来了!大家正担心呢!\"
赵铁柱拍了拍韩牧野的肩:\"好家伙,上山采药还能打个野味回来!\"
当晚,农庄里架起了篝火,野猪被烤得金黄流油,香气四溢。众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食物,气氛热烈而温馨。
苏月禾坐在韩牧野身旁,看着火光中大家欢笑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药圃虽然毁了,但新的希望已经种下;农庄虽然遭受劫难,但大家的心却比以往更加紧密。
韩牧野侧头看她,轻声道:\"累了吗?\"
苏月禾摇摇头,微笑道:\"不累,反而觉得……很踏实。\"
韩牧野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月儿,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苏月禾心头一颤,脸颊微微发热,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升腾而起,融入夜空中的星河,大家围着篝火吃肉开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