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宛如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说清楚。”
“叶秋白当初辗转了七八个城市,最后落脚的地方是义安城。”
“义安城?”应宛如皱眉,这个名字在她锦衣玉食的人生里,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词汇。
“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地图上都难找。”侦探解释道,声音里带着完成任务后的兴奋,“不过......”他突然迟疑了一下,“她去年就已经去世了。”
应宛如的手指攥紧了手机:“死了?”
“是,自杀。”侦探顿了顿,“不过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在叶秋白死后就失踪了。照片我刚发到您邮箱了。”
应宛如匆忙打开邮箱。
当那张照片加载出来的瞬间,她的呼吸骤然凝滞——
照片上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站在一所破旧的学校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
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那眉眼,那神态......
叶时欢!
她的大脑就像是被雷劈过似的。
叶秋白。叶时欢。
她忽然想起去年的那场晚宴。
觥筹交错间,叶时欢站在水晶灯下,一袭蓝裙,眉眼含笑。
当时身旁的贵妇们还打趣:“这姑娘倒有几分像薛董年轻时的模样,是不是他家远房亲戚?”
应宛如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何叶时欢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总藏着若有似无的冷意;为何薛家老宅门口会突然出现叶秋白的照片;为何那些尘封多年的秘密,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一一掀开......
她是来复仇的。
叶秋白的女儿,带着母亲留下的证据,像一柄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插进薛家最脆弱的命门。
应宛如猛地站起身,梳妆台上的香水瓶被撞翻,浓郁的玫瑰香在空气中炸开。
她死死攥着手机,指甲几乎嵌进屏幕里。
“原来是你......”她盯着照片喃喃自语,后颈爬上一阵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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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乐景站在监控屏幕前,冷眼看着囚室里的陆沉。
他即便被磁吸镣铐锁在墙上,依旧一副散漫不羁的模样,长腿随意支着,后脑勺抵着墙壁,眼睛半阖,像是随时能睡过去。
仿佛被囚禁的人不是他。
宋乐景冷笑一声,按下通讯器:“把他手机拿过来。”
一个小时后,技术员额头渗汗:“宋小姐,试了所有破解方式......打不开。”
宋乐景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锁屏照片,冷笑了一声。
囚室门被推开时,陆沉懒洋洋地抬眼:“怎么,黎文雄想好怎么处置我了?”
宋乐景并不惊讶他能猜到了黎先生。
见她沉默,陆沉嗤笑一声:“怎么,他怕了?”
“陆沉,”宋乐景冷笑一声,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是时欢在剧组的路透照片,她正低头看剧本,长发垂落,侧脸温柔。
“我建议你珍惜这个机会。”她红唇微勾,“毕竟,也不是每次都有陆家的背景保你。”
陆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锁链哗啦作响:“你动她一下试试。”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宋乐景笑了,“陆沉,别紧张。”她收回手机,“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签了保密协议,永远不提在缅甸见到的一切,”她慢条斯理地说,“然后,我保证不动她。”
陆沉盯着她,忽然嗤笑,“你以为我会信?”
“你可以不信,”宋乐景耸耸肩,“但你觉得,是先生的人快,还是你陆家的救援快?”
她点开一段视频——时欢的酒店房间被几个黑影潜入,又悄无声息地退出。
“这次只是警告,”宋乐景收起手机,“下次,就不一定了。”
陆沉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最终,他冷笑一声,“笔。”
江城,《浮光》片场。
时欢第13次看向手机。
陆沉的对话框依然沉寂,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五天前。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想再发一句“在吗”,又怕发出去的消息会打扰到他。
她不停的翻动着手机上的对话框,多希望那些未读的标志能变个颜色。
片刻后,她点开了相册,划到上周偷拍的照片:陆沉蹲在地上,正一脸无奈地给小祖宗修磨牙棒,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
“欢欢,”小廖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剧本。
时欢锁屏起身,将手机丢给了她:“来了。”
时欢站在天台的边缘,赤足踩在粗糙的水泥台上,夜风卷起她素白的裙角。
远处城市灯火如星海,而她身后,饰演男主角的顾淮站在阴影里。
这场戏需要她表现出林夏在真相即将揭晓前的最后一次现身。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她微微侧头,月光描摹着她清瘦的侧脸轮廓,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有些记忆……一旦找回,就再也塞不回去了。”
顾淮的眼神复杂,像是真的在挣扎——是接受被篡改的平静人生,还是撕开血淋淋的真相?
导演没有喊“咔”,镜头仍在推进。
时欢忽然向后退了半步,鞋跟悬空,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
顾淮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伸手——
“停!”陈导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林江,你的反应不对!林夏对你来说已经是'死去'的人了,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震惊,而不是去救她!”
顾淮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抱歉,再来一次。”
时欢没说话,只是重新站回原位。
“他入戏太深了。”小廖小声嘀咕,替时欢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搞得好像真怕你掉下去似的。”
时欢笑了笑,没接话。
她知道林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就在昨天,她真的差点从这栋楼的消防梯上摔下去。
那天拍完夜戏,她独自去天台透气,结果踩到一块松动的钢板,整个人向后栽倒。
如果不是林江刚好路过拽住她,后果不堪设想。
事后,场务组被制片人骂得狗血淋头,而临江则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他才低声问她:“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