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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宝却开心极了。

她一手抓着慕容霆的拇指,一手拉着谢俞的食指,像个小法官似的把两只大手往中间凑。

“要说'再也不因为念宝吵架'!”

慕容霆的拇指与谢俞的食指在半空中尴尬地相触,又迅速分开。

这也太…

幼稚了。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别过脸。

一个看柱子上的雕龙,一个研究地毯上的花纹。

嗯,这花纹可真花纹。

对,这雕龙雕得可太妙了。

“爹爹!”念宝跺脚。

“再也不因为念宝吵架。”

慕容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的小指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勾住了,低头一看,念宝正努力用她的小短手,试图把他和谢俞的小指勾在一起。

“舅舅!”念宝急得鼻尖冒汗,“手放低一点嘛!”

谢俞闭了闭眼,认命般放低手臂。

当他的小指与慕容霆的相触时,两人同时一僵,仿佛过电一般。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念宝欢快地唱着童谣,强行按着两人的大拇指对碰,“盖章!”

随着念宝的动作,慕容霆的拇指与谢俞的相触又迅速分离。

这大概是史上最别扭的一个“盖章”了。

“好啦!”

念宝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小脸上写满成就感:“现在你们和好啦!”

慕容霆看着女儿灿烂的笑脸,突然觉得这一切荒唐都值得。

他伸手揉了揉念宝的发顶,无奈地笑了:“小鬼灵精。”

谢俞却盯着自己的小指发呆。

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姐姐大婚时,他作为娘家人与还是太子的慕容霆行结发礼的场景。

念宝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咯咯\"笑起来,张开双臂扑向两人中间:

“要抱抱!”

慕容霆与谢俞下意识同时伸手,却在半空中尴尬相撞。

念宝却不管这些,像只灵活的小猴子,一手搂住父皇的脖子,一手拽住舅舅的衣袖,把自己挂在了两人中间。

“念宝最爱爹爹和舅舅啦!”

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寝殿。

慕容霆与谢俞隔着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扬起了嘴角。

“谢俞。”

慕容霆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今日...来御书房下棋吧。”

“朕要和你说说婵儿的事情。”

谢俞猛地抬头,正对上慕容霆复杂的目光。

半晌,他缓缓点头:“..臣遵旨。”

御书房内。

念宝被一旁的宫女哄着去抓蝴蝶去了。

所以此刻御书房内就慕容霆和谢俞两人。

这一局棋,下得格外久。

慕容霆指尖的白玉棋子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沉吟片刻,落下手中的白子。

谢俞盯着那枚刺目的白子,指间的黑棋迟迟未落。

“该你了。”慕容霆端起青瓷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黑子终于落下,谢俞借机抬眸:“陛下可还记得,阿姐最爱看我们下棋。”

茶盏微微一滞,慕容霆的目光仍停留在棋盘上。

“婵儿棋艺不佳,却总爱指点江山。”

白子又一次落下。

慕容霆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

“赢了我,就把一切告诉你。”

白子追击,黑子周旋。

棋局逐渐变得激烈,两人落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谢俞突然落下一子,竟是自断一臂的险招。

慕容霆眉头一挑,只见黑子放弃了大片实地,却意外开辟了新战场。

“好棋。”慕容霆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谢俞的手指夹着一枚黑玉棋子,又在棋盘上轻轻一叩。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白子颓势已现,黑子如大军压境,胜负几乎已成定局。

他抬眸,望向对面眉头紧锁的慕容霆。

慕容霆俊美的面容在宫灯下显得格外苍白。

\"陛下,承让了。\"

谢俞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慕容霆盯着棋盘,良久,忽然轻笑一声:“你棋艺精进了。”

他抬眸,眸色深沉。

“想问什么,问吧。”

谢俞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黑子。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太多太多。

“为什么?”

他最终只吐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慕容霆的目光落在窗外,那里是坤宁宫的方向。

“你阿姐...都告诉你什么了?”

“她什么也不肯说。”

谢俞攥紧了拳头,“每次我问起,她只是摇头,然后望着窗外的桂花树发呆。”

慕容霆点点头,突然捂唇,又咳出一口血,指缝间渗出的猩红刺目惊心。

谢俞瞳孔骤缩,这才注意到慕容霆的手腕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细布,隐约渗出血痕。

“胭脂蛊……”慕容霆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沙哑,“北疆蛮族最阴毒的蛊,一旦种下,便如附骨之蛆,无药可解。”

他缓缓摊开掌心,露出腕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翻卷,触目惊心。

“朕不能碰任何人,否则……”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楚,“碰朕的人,皮肤会溃烂化脓,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谢俞呼吸一滞,猛地想起什么:“那念宝……”

“念宝没事。”慕容霆摇头,眼底终于浮现一丝柔和,“或许念宝是个很神奇的丫头。”

谢俞胸口如被重锤击中,他终于明白为何慕容霆总是远远地看着阿姐,确定从来不肯踏进坤宁宫一步。

他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可…那你为何还要纳高浅为妃?!”

谢俞声音发颤,几乎是低吼出来。

慕容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冷寂:“因为婵儿也中蛊了。”

“什么?!”

谢俞猛地站起身,棋盘被掀翻,黑白棋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高浅是赤焰国的公主,她身上养着母蛊。”慕容霆嗓音低沉,“只要母蛊安静,婵儿体内的子蛊就不会发作得太厉害。”

他缓缓卷起袖口,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刀痕,每一道都狰狞可怖。

“朕没有临幸过高氏。”

他冷笑一声,“朕每次召她入寝殿,不过是为了取血喂蛊。”

谢俞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喉咙发紧。

“你……每日都在割血?”

“不然呢?”

慕容霆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死寂,“你以为朕为何越来越虚弱?”

谢俞胸口剧烈起伏。

“可你有苦衷,为什么不告诉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