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周青聿劝好宋宁没多久，姜且就到了要出院的日子了。
出院前一天，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看一眼顾荣京。
自从车祸的真相大白以后，她再没去过顾荣京的病房，顾荣京也没来找过她。
怕遇上林梅霜、顾霖和沈柔雪，她还特意拜托护士先去帮自己看一眼，确定病房里只有顾荣京和跟他汇报工作的特助，姜且这才过去。
“我们的人查了近半个月，什么手段都用尽了，撬不开他们的嘴。”与此同时，顾荣京病房内，特助汇报道：“最早给二小姐下药，企图对她实行侵害的保镖是个孤儿，父母双亡后，是沈氏旗下的慈善机构资助他上了武校。”
“毕业后为了报恩，他便来沈氏应聘保镖，最后被分到了沈小姐身边。”
“他孤家寡人一个，没有软肋，我们也不好拿捏威胁，他现在进了监狱都还一口咬定事情是他一个人干的。”
顾荣京沉着脸，道：“偷换宝石导致许心蕊过敏的那个程可呢？”
特助说：“她家里有个弟弟，父母从小重男轻女，她本来书都没得读，也是沈家的慈善机构拉了她一把。”
“大学毕业后她就进了星月跟在沈小姐身边，我们倒是尝试用她家人的安危逼她说真话，但她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也说偷换这事儿就是她自己的主意，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至于那个一助，她爸妈已经去世了，她倒是结过婚，但因为老公家暴也离婚了，没有孩子，她离婚官司还是沈小姐帮忙找的律师。”
顾荣京了然。
又是一个没有软肋，无法拿捏的。
而越是这样，他心中越是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些人都是沈柔雪最忠心的替罪羊。
否则怎么就这么巧？
“哥。”女孩的声音让顾荣京回神，抬眸便见姜且已经站在了门口。
“岁岁。”他当即绽放笑容。
特助心领神会，不必顾荣京开口就自行出去，给他们腾地方。
“车祸的事情，对不起……”
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俩了，顾荣京才道：“是哥误会你了。”
自从错怪姜且后，他就没脸去见她了。
也就是今天姜且找上门了，否则他这句对不起还不知道要憋多久。
“哥当然是相信你不会故意制造车祸害我的，只是……”他还想往下说，却被姜且截了话头。
她道：“只是你把沈柔雪的话听了进去，觉得自从你恋爱后，我就一直嫉妒她抢走了我的哥哥。”
“我设计害她，她还有你护着，我恼羞成怒，就把矛头对准了你。”
顾荣京惭愧的头都抬不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哥是一时糊涂才信了她的话，哥知道，不管你再怎么嫉妒，你也绝对不可能害我的。”
说到底，还是觉得她会因为嫉妒去祸害沈柔雪？
姜且缓缓呼出一口气，说：“哥，这次发生车祸，我也没料到，更没想到生死关头，你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保护我，我很感谢你。”
“如果不是你，或许现在躺在床上手臂骨折的人就是我了。”
女人的感谢是真心的，却听得顾荣京心慌。
有种姜且要跟他把账算清的感觉。
果然，姜且下一秒就道：“你对我的这份好我记得，以后有我能帮上你的地方我一定帮。”
“但我们兄妹就做到这儿吧。”
顾荣京心倏地一阵绞痛，眼圈不自觉发红，“岁岁你什么意思？”
姜且深吸一口气，说：“我从来没有因为你和沈柔雪交往而嫉妒她，更没有因此主动害过她。”
“过去你误解我，我可以体谅你关心则乱，在你心里爱人比妹妹重要，这都是人之常情。”
她忍着钻心的疼，继续说：“但这次，从你怀疑我设计车祸想害你的那一刻起，我对你的那份情义就被你一脚踩进了泥里。”
“既然你可以这样轻视我对你的感情，我又何必自作多情还当我是你妹妹？”
“我……”顾荣京虚无开口，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姜且眨了眨眼，将眼底翻涌的酸楚压下去，道：“这些话我早就该跟你说了，但我一直犹豫着。”
“今天不说，我也不知道我往后还能不能开这个口。”
她注定是要离开顾家的，她也不想自己走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跟顾荣京说明白，让他们十几年的兄妹情义潦草的连个句号都没有。
不如，就让今天成为那个终点。
“哥，你将来可以继续不信我，我都没所谓了。”姜且定定看着他，双眸平静。
这一次，顾荣京已经彻底让她的心凉透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岁岁！”顾荣京忙下床想把人留住。
可他腿也伤着了，慢慢走还行，想追人却是刚迈出一步就哐当摔在了地上。
姜且听到动静，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径直出去，对候在门外的特助说：“他摔了，麻烦你进去扶一下。”
说罢，她回了自己的病房。
屋内，顾荣京虽然被扶起来，双眼却直直看着姜且离去的方向，心里空了一大块，不安又痛苦。
车祸时，支撑他下意识保护姜且的，是他不想让姜且出事的意念。
而现在，当姜且明确表决要跟他疏远后，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车祸时他保护姜且的原因，是他不想失去姜且。
他和姜且之间，从来不是姜且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她。
“你扶我，去找岁岁！”顾荣京颤着有些发疼的身子道。
特助道：“可是您现在这状态……”
顾荣京坚决道：“扶我去找她！”
现在在医院，他好歹还有机会当面跟姜且说明白，但回了顾家，姜且回到主楼，在顾闻祈眼皮子底下，他就未必还有这个机会了。
特助到底拗不过他，扶着他往姜且病房去，却在门口正巧碰上了下班来照例探望姜且的顾闻祈。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眼，道：“虚弱成这样还来串门？回头死在姜且病房，你爸妈追究她杀人事小，顾家断了条血脉事大。”
顾荣京：“……”
虽然知道小叔向来说话不好听，但他最近说话是真的越来越难听了。
“我……”他还想开口。
顾闻祈已经吩咐扶他过来的特助，“把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