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梭的引擎声在身后碾过星能乱流时,陈峰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苏清雪的寒星剑挑开最后一道锁灵网,两人顺着通风管道翻出密室,青河市的霓虹便撞进了眼眶——三天前他们钻进陨星海遗迹时,夜市的星能灯还泛着昏黄,此刻却像被谁擦过似的,连最外区的灯都亮得晃眼。
\"三日后。\"苏清雪抹了把脸上的星尘,剑鞘撞在陈峰的牛杂锅上,\"李守真手札里的字,该是指这个时辰。\"
陈峰摸了摸腰间的手札,纸页还带着余温。筹备处的旧粮仓在街角投下阴影,他望着那排漏风的木梁,忽然想起三天前被天枢盟砸烂的药罐——碎片还堆在墙角,混着青石板缝里的夜露,倒像撒了把碎玉。
\"清雪。\"他停住脚,从怀里掏出星渊武典,\"先去见铁勺王。\"
旧粮仓的木门\"吱呀\"响时,铁勺王正蹲在青铜鼎前拨弄星火。他左手虎口的焦痕在星能灯下泛着暗红,见陈峰进来,铁勺\"当啷\"掉在地上:\"你小子......\"话没说完,目光便黏在了武典的封皮上——那是块星陨铁打的封面,刻着残缺的北斗纹。
\"聚星锁灵阵。\"陈峰翻开《星阵》残卷,指腹划过纸页,\"原阵三道回环,武典里多了七道。\"他抬头时,铁勺王的喉结动了动,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苏清雪把寒星剑往鼎边一靠:\"星材要换。\"她抽出半张染血的星草图鉴,\"天枢盟的血炼星材带锁脉毒,老张头通星窍那天咳的黑血,就是这玩意儿的功劳。\"
铁勺王突然抄起地上的铁勺。勺身的聚星阵纹在武典前泛着微光,他用勺背敲了敲青铜鼎:\"星火呢?\"
\"武典里有《星火诀》。\"陈峰翻到《星鉴》,\"不用星核火,用灶膛里的暗星能。\"他想起李守真手札里的血字——\"星卫本源能可化万气\",喉间突然发紧,\"控温误差能压到半度。\"
\"半度?\"铁勺王的眼睛亮了,\"我那口破锅,以前得烧三枚凡级星核才能稳住火候。\"他突然站起来,围裙带扫翻了案上的星草,\"改良三星......星材去毒、星火换源、星阵加环。\"他盯着武典,像盯着块烧红的铁,\"得试试。\"
\"试?\"苏清雪挑了挑眉。
\"汤斗。\"铁勺王的铁勺重重砸在桌上,\"内区的汤斗台子空着,我跟你斗一锅。\"他转向陈峰,虎口的焦痕随着说话的动作一跳一跳,\"用改良的星材、改良的星火、改良的星阵。\"
陈峰没答话。他望着窗外的星能灯,那盏挂在梁上的灯忽然泛起银芒——是武典在共鸣。光落在青铜鼎上,照见鼎壁新刻的星阵纹,正是《星阵》里多出来的七道回环。
\"苏长老到了。\"门口传来小徒弟的声音。
进来的是苏家长老苏明远。他手里攥着半张契约,边缘还带着焦黑——那是被改革派烧毁的天枢盟垄断契。\"西市七成摊位签了新约。\"他把契约往桌上一扔,目光扫过武典,\"新三星标准,得立个规矩。\"
铁勺王突然笑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星草,在星能灯下翻来覆去地看:\"这株星草,以前得挑百年的。\"他指腹蹭过草叶上的黑斑,\"现在......\"指尖冒出点绿光,是他的木属性星能,黑斑\"滋滋\"冒起青烟,\"去了毒,十年的也能用。\"
苏清雪抽出寒星剑,剑尖挑起块染血的星核:\"星火诀......\"她手腕一转,星核\"咔\"地裂开,黑血溅在剑脊的\"破邪\"二字上,瞬间被吸了个干净,\"武典说暗星能能化毒,我看行。\"
陈峰摸了摸牛杂锅的锅沿。三天前在密室里,锅体吸收了星门碎片的星能,此刻沿上的纹路正微微发烫。他掀开锅盖,残余的牛骨汤泛着淡金,是武典里说的\"本源星能\"颜色。
\"汤斗。\"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就定在明天。\"
铁勺王的铁勺\"当啷\"敲在青铜鼎上,回音撞着漏风的木梁,震得星能灯直晃。苏明远凑过来看武典,手指划过《星阵》里的聚星图,突然\"咦\"了一声:\"这阵纹......像我家食武阁那口老锅的底印。\"
陈峰想起李守真手札里的话——\"星卫血脉,阵纹自显\"。他摸了摸左眉骨的浅疤,那是幼时搬煤渣留下的,此刻正微微发烫。
窗外的星能灯银芒更盛了。有细碎的星光从梁缝里漏下来,落在牛杂锅上,又顺着锅沿的纹路爬进汤里。陈峰望着汤面泛起的涟漪,忽然听见李守真的声音在耳边响:\"星能公平,不是靠天枢盟发慈悲。\"
苏清雪的手搭在他肩上。她的掌心带着寒星剑的凉意,却让他想起三天前在密室里,星门投影破碎时,苏清雪仰着脸,睫毛上落的星芒。
\"走。\"她轻声说,\"去把新三星标准,熬进汤里。\"
铁勺王已经开始收拾星材了。他把去了毒的星草小心放进竹篮,又用铁勺挑起块牛腱子,在星能灯下照了照:\"这肉得先泡暗星能水......\"
陈峰提起牛杂锅,跟着苏清雪往门外走。经过墙角的碎药罐时,他蹲下来,捡起块带星阵纹的陶片——那是三天前天枢盟砸的,此刻陶片上泛着银芒,和星能灯的光连成一片。
\"明天。\"他把陶片收进怀里,\"汤斗见。\"
旧粮仓的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陈峰望着街上亮堂堂的星能灯,忽然觉得那些光不再是天枢盟的,倒像是从每个摊位、每口锅里冒出来的——就像他的牛杂汤,就像铁勺王的星能汤,就像所有底层武者熬的、煮的、炖的,带着星能的热乎气儿。
苏清雪的寒星剑在身侧轻颤,剑脊的\"破邪\"二字亮得刺眼。陈峰摸了摸腰间的武典,纸页已经凉了,可上面的字还在他心里发烫:\"贪狼使已至,速离。\"
但他知道,有些事比逃更要紧。就像李守真手札最后那行小字,就像星能灯里泛起的银芒,就像墙角碎药罐上的星阵纹——有些东西,砸不烂,烧不尽,只会在汤锅里、在星阵里、在每个武者的气海里,重新长出来。
\"改良三星。\"他轻声说,\"从这锅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