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星陨锅的嗡鸣渐弱。陈峰替母亲掖了掖被角,暗能斑的浅淡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窗台的星能灯忽明忽暗,映着他袖中凸起的硬物——吴伯说今夜必须用的伪装符。
夜市盟密室的门开得极轻,霉味混着星草香涌出来。苏清雪立在墙角,月白武服沾了星尘,寒星剑鞘上的银纹在暗中泛着冷光。\"守真叔的信。\"她抛来个油皮纸包,纸角洇着暗红,像没擦净的血。
陈峰拆开,泛黄的信笺上字迹歪斜:\"戌时换防,地牢锁属木。\"墨迹未干,他指腹蹭过,染了一手潮。吴伯从暗格里摸出张符纸,玄星木刻的纹路蜷曲如蛇:\"贴汤桶上,能混过星能犬的鼻子。\"他少了两根手指的左手抖得厉害,符纸差点掉在地上。
\"木属性的汤。\"陈峰摸向身后的保温桶,铁皮还带着灶火余温。改良的牛杂汤在桶里咕嘟响,星能裹着牛骨香漫出来,混着吴伯的符纸味,像团揉皱的布。苏清雪抽出半寸寒星剑,剑尖凝着豆大的青光,\"星能流转顺了。\"她收剑入鞘,剑鸣像片碎冰,撞在密室砖墙上。
\"小心。\"吴伯突然抓住陈峰手腕,他掌心的老茧硌得人疼,\"地牢的星能锁,木克土...\"话没说完,密室顶传来瓦片轻响。苏清雪旋身挡在门前,寒星剑出鞘三寸,剑尖直指梁上。
\"是信鸽。\"陈峰嗅出那股腥气,和周林那只一个味儿。他摸了摸汤桶上的符纸,玄星木的纹路刺着指尖。吴伯松开手,矮胖的身影晃了晃,\"去罢,阿福还在巷口等你们。\"
夜市的夜比往常沉。陈峰背着保温桶走在前头,苏清雪的脚步声轻得像片叶子。星能灯隔得远,他们的影子融在青石板上,像两团化不开的墨。天枢盟分盟的围墙到了,灰砖上爬满星藤,叶子在风里簌簌响,像有人在嚼什么。
\"汪!\"星犬的吠声从墙根窜出来。陈峰的背绷紧了,汤桶里的星能跟着晃,木属性的热意顺着指缝往外钻。苏清雪的手按在剑柄上,掌心的汗洇湿了布带。
\"嘘——\"周林的声音从转角飘过来,带着股阴鸷的甜,\"星犬鼻子灵得很,仔细漏了气。\"他瘸着左腿,白毛巾上的血渍黑糊糊的,眉骨的朱砂痣在星能灯下像滴没擦净的血。陈峰屏住呼吸,汤桶的星能混着牛杂香漫开,星犬的吠声突然变了调,爪子扒拉着墙根的泥,鼻尖凑向他们脚边。
\"蠢货。\"周林踹了星犬一脚,它呜咽着退开,鼻尖还沾着泥。陈峰感觉后背的汗浸透了衬衫,汤桶的铁皮贴着皮肤,烫得人发慌。苏清雪的手指在他后腰轻轻点了两下——是暗号,走。
他们贴着墙根挪,星藤的刺扎进陈峰手背,疼得他咬碎了半颗牙。周林的脚步声在身后渐远,混着星犬的呜咽,像根断了的弦。分盟地牢的入口就在前面,青石板的缝隙里渗着潮气,混着陈峰汤桶里的木属性星能,甜得发腻。
\"锁是木属性。\"苏清雪的声音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你的汤...\"
陈峰摸了摸汤桶,星陨锅的余温还在,混着母亲喝到汤时那滴没掉下来的泪。他抬头看天,星子稀得可怜,像被谁揉碎了撒在天上。周林的信鸽该飞到分盟了罢?他摸了摸手臂上的北斗星斑,热意从丹田往上涌,星窍初开的疼还在,但比不过地牢里母亲后颈的暗能斑。
\"走。\"他压低声音,保温桶的提手勒进掌心。苏清雪的寒星剑在鞘中轻鸣,像根绷紧的弦。夜市的风卷着汤香往分盟里钻,钻过围墙,钻过星藤,钻向地牢最深的那间——那里有张木板床,有个蜷成一团的身影,后颈的暗能斑正随着风里的星能,慢慢淡下去,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