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史灵灵婚礼。
起床后，温知宁看着被大片大片乌云遮住的太阳，仿佛预示了这桩婚事的不顺。
不是她乌鸦嘴，在准备婚礼这件事上，杨帆一直当个甩手掌柜，就能看出男方的态度。
一直找借口，说什么没时间，其实就是不用心。
在史灵灵嘴里，订下结婚日期后，杨帆只出现两次，
嘴上说的好听，“辛苦你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什么“你是个勤劳贤惠的姑娘，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史灵灵转述时，高兴带着羞涩，温知宁当时就是那个考拉目瞪口呆.jpg表情包。
姑娘，这你都信，实际行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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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温知宁准时出门，先到学校上课，她把今天的课和韩冬玲的交换了一下。
换到了早上第一节和下午，这样就有充足的时间参加史灵灵的婚礼。
下课后，温知宁直接去史家。
礼物早上出门就装在包里，其他不用准备什么。
庄沁今天特地请假回来参加婚礼，比温知宁到的早，已经帮忙打扮好了新娘子。
现在流行‘不爱红妆爱武装’，史灵灵今天一身绿军装，没有礼服或者婚纱，只有盘起来的头发上插了两朵红花，其他什么配饰都没有。
那两朵红花应该是庄沁的，小知知的记忆里有，是庄沁姥姥的手工艺品。
很有特色，所以她有印象。
对女孩子来说，很重要的婚礼，史灵灵如此简单的装扮，温知宁心里惋惜，面上不显，带着笑容。
“新婚快乐。”
她拿出自己的礼物——一盒友谊霜。
“谢谢，”史灵灵道谢，语气哽咽，“谢谢你们。”
即将出嫁的忐忑，因为朋友们的礼物，消散了很多。
庄沁悄悄告诉温知宁，自己送的是一对双喜字的搪瓷碗。
供销社有更贵的护肤品，如果结婚的是庄沁，温知宁不会犹豫，肯定买更贵的。
但是这段时间史灵灵把自己当垃圾桶，烦躁了就来找她，把她烦的不行。
温知宁不想当冤大头，在售货员的推荐下，选了这个价位的商品。
她当时问过搪瓷物品的价钱，像庄沁送的这么大的，一个五分钱。
这样看，两人送的价位相当，谁都不尴尬。
庄沁还很得意，说自己选的花样特别好看，特别适合。
温知宁侧过头，不忍直视，这土里土气的审美。
她和70年代土着的审美，有壁。
还好被送礼的史灵灵没意见，“你们俩送的礼物都很实用。”
庄沁拿着一张红纸，问温知宁：“你要不要珉珉，还有地方。”
“大可不必，”温知宁面色微变，“我又不是新娘，不用打扮。”
“这有什么？”
庄沁凑近，让她看自己的脸，“我也化妆啦。”
她唇色比平时红，眉毛更黑，温知宁勉强笑笑，“挺好看的。”
“哈哈，”史灵灵笑出声，“阿沁，你别逗知知了，过来帮忙，把你俩送的礼物放箱子里。”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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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母拿着一床新被子进门，红底牡丹花图案，放在史灵灵旁边，
“这是你的嫁妆。”
屋里还有其他人，史母的语气带着一丝炫耀：“这被子可是新做的，看看这被面，多喜庆，里面的棉花，都是新的。”
老家嫁女儿可没有她这么大方，要不是和大女婿要了288的彩礼，她才舍不得。
女儿啊，都是赔钱货，这不就搭进去嫁妆了吗。
说完心情不太好的离开，去院子里招呼客人，分发喜糖，顺便给儿子兜里塞了一大把。
本来呢，史母想让女婿买个三转一响，这样以后儿子娶媳妇就不用自己出彩礼了。
还是丈夫阻止，说那样太难看，他们是多一个女婿，而不是多一个仇人。
但是史母坚持要288的彩礼，不能更少。军官半年的工资而已，这次史父没再阻止。
“来，吃糖，”史母笑着招呼，“王妹子，马大姐，都别客气。”
——
屋里，史灵灵的笑容在史母出现后变淡，杨帆给她家将近三百的彩礼，而她妈就回了一条被子做嫁妆。
养她这个女儿可真赚钱。
史灵灵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今天是好日子，不能掉眼泪。
以后就好了，离开这个家，以后都是自己的新生活。
很快男方带着几个战友来接亲，四五个军装男人，都是大龄未婚青年。
来之前杨帆说女方有两个好朋友，都是未婚，趁这次机会接触接触，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以后还愁没媳妇么。
所以几个人表现的都很热情主动。
庄沁挡在门口，让新郎做俯卧撑，他们也跟着一起做。
几人动作利落，一连做了三十个，史母赶忙出来阻止，“够了，女婿，快停下。”
庄沁还想再出其他难题为难为难对方，史母一把推开了她，要不是温知宁上前搀扶，庄沁应该会摔倒。
看庄沁还想说什么，温知宁拍拍她的胳膊，摇头，“别闹了。”
庄沁不甘心的闭嘴，看新郎官已经进屋，抱起了灵灵姐，
“好吧，我们俩帮忙拿嫁妆吧。”
说是嫁妆，其实就一床被子，两个木箱，加上史灵灵的妹妹，三人轻松搬动。
杨帆抱着史灵灵走出史家，骑上用大红花装饰的自行车，几分钟就到了分配的房子。
温知宁跟在人群后，进入史灵灵的新房。
新房院子很大，房屋两室一厅，家属院都是这种格局，只有大小材料不同。
两卧房大概八九平大小，客厅更小，五平米左右，屋里家具没两样，一张旧木床，一张木凳，空荡荡的。
刚进来时路过院子，倒是摆着五套桌椅，不过很明显是借的，大小高度不一。
庄沁嘴快，脱口而出：“屋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杨帆赶忙解释，“最近忙，等过两天休息，我去附近大队订购。”
温知宁注意到他说的是订购，合着这么多天，抽不出时间去一趟呗。
想到化妆用的红纸、火柴棍，此时简陋的新房，温知宁看着史灵灵毫无芥蒂的笑容，真的很想问，你图什么呢？
虽然这是相对落后的七十年代，但是不是没有化妆品，谈对象不送礼物，分配的房子不布置。
和这样的人结婚，能得到什么呢？
温知宁不理解。
想当初，方杨还给史灵灵送过丝巾，史灵灵向温知宁和庄沁都炫耀过。
到了杨帆，什么都没有。
——
婚礼形式简单，新郎新娘对着红宝书宣誓，唱一首革命歌曲，感谢伟人。
温知宁在宾客里看见几张熟面孔，喝了一个多月的空间灵水，记忆力好了很多。
看到一个人，原主见过，她就能反应过来。
不像以前，还要回忆回忆。
仪式走完，宴席开始，温知宁和庄沁摆脱几个热情男青年。
作为女方朋友，和史家人坐在一桌。
一桌八道菜，两道荤，六道素，荤菜是一条红烧鱼，一道土豆炖鸡，主食是玉米面饼。
史灵灵没有白操劳，看宾客们的神色，对席面很满意。
这时候吃席是需要抢的，史母筷子飞舞，给儿子夹鸡肉，男孩直接上手抓着吃，一点不讲究，满嘴是油。
温知宁顿时没了胃口，夹了两口自己前面的素菜，哦，里面竟然有肉丝，那是三道荤菜。
就着几口菜，艰难吃下一张玉米饼，温知宁放下筷子。
“知知，你吃这么点？”
刚加了一大块鱼肉的庄沁奇怪，“再吃点啊，不知道主厨的是哪个嫂子，菜还挺好吃的。”
温知宁摇头，不想吃，哎，自己真的好娇气啊。
其他人吃的很香，毕竟他们不像温知宁，每天吃肉。
现在买肉需要肉票，而肉票每月限量发放。
温知宁等了一会，有两桌男人吹牛喝酒，估计一时半会不能结束，她不想待下去，和史灵灵说了一声，回家。
庄沁则留下陪着史灵灵，直到客人和帮忙的婶子陆续离开，就连史家人都走了，就剩下史素素和她。
新郎官杨帆喝醉了在屋中睡觉，三人一起收拾残局，收拾完，史素素回家。
史灵灵对着庄沁道谢，“还好有你留下来帮忙。”
“你是我的好朋友嘛，”庄沁笑起来，灵动真诚，“我当然要陪着你。”
史灵灵说：“我好怀念以前，你、我、知知，我们一起玩耍的日子。”
她眸光微闪，“知知工作后好忙，我觉得她不像以前了。”
庄沁挠挠头，困惑，“有吗？我没感觉诶。”
“她搬到医院宿舍后，从来没来找过我。”
史灵灵失落的说，“我看她有了工作就把我忘了，我去找她说话，她也不热情，一直淡淡的。”
“你想多了吧。”庄沁道，“知知家里发生这么大变故，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咱们作为好朋友，需要开解她，给她时间。
等知知走出忧伤，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史灵灵一副被说服的样子，“我明白了。”
“这才对嘛！”
庄沁笑出一口白牙，“真正的朋友，就要互相理解，互相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