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解释:“我敢打包票,孙兴上手术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
“人是奇怪的生物,往往对熟人的变化不注意。”
“举个例子,你家小孩正在长身体,你天天见,肯定察觉不到变化,只会觉得一切正常。”
“但你亲戚半年来一次,一下就能看出孩子变了。”
“在不熟悉的人眼里,那变化可大了去了。”
祁同伟狠狠地戳了戳孙兴的档案:“这家伙就是这样。”
“通过一次次的微调,让身边的人不自觉地忽略他的变化。”
“他就说自己是孙兴,跟那个臭名远扬的高赫只是长得有点像。”
“经过一次次的微调,两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压根就没一点像的地方。”
“就算这时候孙兴跟人说自己是高赫,你看有几个人会信?”
骆山河皱着眉说:“整容这事我能理解,但指纹怎么能改呢?”
祁同伟解释给他听:“脸都能换,指纹当然也不是问题。”
骆山河还是一脸难以置信。
祁同伟冷笑一声:“可惜,不管他们怎么微调,有个地方是动不了的。”
“那是天生的记号。”
其他三个人连忙追问:“哪里?”
祁同伟招呼严良过来:“你照着我这样做。”
说着,祁同伟拿出高赫的档案,翻到照片那一页,双手一比划,只露出眼睛部分。
严良依样画葫芦,在孙兴的档案上也这么做了。
两张档案放在一起一对比,骆山河、严良、林奇都惊讶地叫了出来——
这对眼睛竟然一模一样!
祁同伟这才揭晓答案:“两只眼睛的距离是天生的,整容也整不了。”
“实际上,在法证做人体画像时,这也是确认嫌疑人的一个重要依据!”
祁同伟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孙兴就是高赫,高赫就是孙兴。”
“凤凰涅盘的老板,说是浴火重生……这名字真是白瞎了!”
督导组的三个人都惊呆了。
骆山河看着祁同伟的眼神就像看神仙一样。
严良和林奇更是从心底里佩服。
就凭两张照片,就把两个人联系到了一起,这是多么惊人的洞察力!
难怪人家二十五岁就当上了警监。
难怪人家二十五岁就掌管特殊案件调查处。
难怪人家二十五岁就能得到各方大佬的器重。
不服不行!
骆山河提醒道:“祁处,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
祁同伟冷笑一声:“这个容易!”
“整容只能大致换个头,但有一点他们是改不了的。”
“或者说,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是改不了的。”
三个人一起问:“哪一点?”
祁同伟给出了答案:“基因!”
“也就是dNA。”
“当年高赫犯案,档案里有他的指纹、毛发等一系列记录。”
“我们只要找到孙兴,取他的毛发来验一下就行了。”
“就能证实他的身份了!”
骆山河大喜:“只要能确定孙兴就是高赫,那这案子就好办了。”
祁同伟可没那么乐观:“让高赫伏法是应该的。”
大汉的法律规定有刑诉期限,但在实际操作中,杀人案的追诉期是无限的!
也就是终生追责。
哪怕过了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找到高赫,不管他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照样得吃枪子。
“高赫背后的人才是关键。”
督导组顿时都沉默了。
高赫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
他背后的人才是个大麻烦。
高赫这家伙,一出手就被林汉师徒给逮了个正着。
可没想到,高赫竟然靠着什么纸面服刑的鬼把戏,轻轻松松就躲过了一劫,而且现在还换了个新身份,在绿藤市混得风生水起。
他背后那股力量,真是太吓人了!
严良突然抛出了个问题:“老大,我一直有个事没想明白,你能给我说道说道吗?”
祁同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说。
严良摸着下巴继续说:“当我听说纸面服刑这事的时候,我都傻了。”
“但更让我懵的是,高赫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那么多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帮他摆平一切?”
“你们想想看,”
“要想纸面服刑,那公检法这三道关卡都得打通,还得改法院的判决,这样才能一步步地实现纸面服刑。”
“这中间,只要有一点差错,整个计划就泡汤了。”
“高赫,他凭什么?!”
督导组的成员们都被这话触动了。
骆山河拍着手说:“严队提了个关键问题。”
“说不定,这就是咱们破绿藤市纸面服刑案的关键所在。”
祁同伟眼神闪烁,沉默不语。
骆山河他们都不敢打扰他。
祁同伟是督导组的智囊,骆山河只管大局,具体事都是祁同伟带着特殊案件调查处的人在干。
祁同伟思考的时候,大家都没想去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儿,祁同伟打破了沉默:“这事,咱们不妨试着用代入法来推理一下。”
代入法?
祁同伟解释道:“以前从来没人想过纸面服刑,也没人这么做过,直到高赫的案子出现。”
“那咱们就来推敲一下,要想纸面服刑,得经过几道程序。”
骆山河立刻给出了回应。
“最关键的是法院。”
“强奸案,那可是重罪,不能缓刑。”
“要想纸面服刑,那判决肯定得改。”
“所以,审判组得被收买。”
祁同伟点点头:“接下来是公安局。”
“在监狱里得不停地立功。”
“还得是大功。”
“纸面服刑不是目的,让高赫活着,甚至最后能过上安稳日子才是目的。”
“所以,通过假立功给高赫减刑就成了关键。”
“从死刑,变成死缓,从死缓变成无期,从无期变成有期徒刑。”
“我猜最后要么是保外就医,要么是提前释放。”
骆山河神情严肃,“法院那边早就打通了,所以过个几年改判决也是正常的。”
“但监狱这边……要想这么操作可不容易。”
林奇插话提醒,“别忘了,高赫一天牢都没蹲过,这一整套流程都是在纸上操作的。”
骆山河的脸都黑了,他大声说:“对,这才是关键呢!”
“所谓的‘纸面服刑’,哼!”
严良模仿着祁同伟的语气总结道,“就是说,高赫背后的人,地位一定得很高,或者他得能跟公检法的头头脑脑们搭上关系。”
“得让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点头,这套把戏才能玩得转。”
“而且,高赫背后的人还必须能镇得住场面。”
“要是镇不住,很容易就闹出乱子来。”
“要知道,这事要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那就是一锅端的大事!”
大家都觉得严良说得在理。
这还用提醒吗?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一旦泄露出去,这条线上的人全都没好果子吃!
想都不用想!
严良琢磨着说:“那谁会为了高赫做到这种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