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良站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他瞧见李成阳和老板娘之间那些不经意的小动作,简直就像老夫老妻一样。
但档案上明明白白写着,李成阳这家伙还没结婚呢!
严良也不想去打扰他们的那份微妙氛围。
他就背着手,慢悠悠地看着,这混沌铺,不光卖混沌,还卖些其他的酒食小吃,像什么炒菜之类的,还有酒水供应呢。
严良心想,这混沌铺位置不错,生意应该挺红火的。
他这么一看,老板娘立刻就注意到了,老板娘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这笑容让严良直起鸡皮疙瘩,简直太温馨了!
“客人,想吃点什么?”
严良赶紧也回了一个和气的笑:“嫂子好,我是成阳的哥们儿,今天来找他的。”
“他说你在这儿呢!”
老板娘一听,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什么嫂子?!”
李成阳正静静地瞅着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的那位姑娘,冷不丁被一声“嫂子”吓得直冒冷汗。
等听到严良后面的话,他猛地一回头,看见严良正冲着他乐呢。
严良这人特别能社交,“成阳哥,你果然在这儿跟嫂子一块儿呢。”
“前段时间不是说要一起喝一顿嘛?”
“你这记性可不行,不会是想赖账吧?”李成阳一听这话,立马没脾气了,“严哥,我现在正忙着呢。”
严良直接拉了把椅子过来,跟他们坐到一桌,扭头冲老板娘喊:“嫂子,把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了。”
“别给我哥省钱,这顿饭我请。”
老板娘于京京红着脸,用眼神瞟了瞟李成阳,严良笑着说,“嫂子,酒就不用了,一会儿我和我哥还有事呢。”
李成阳没办法,“京京,就按严哥说的来。”
于京京红着脸去做菜了。
严良特别认真地对李成阳说,“李哥,这个温馨小窝,你可得好好守着!”
李成阳一听这话,脸立马就变了,他怕吓到于京京,低声问:“严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良一点也不客气,拿起李成阳面前的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一下就喝下去了。
摸了摸嘴,回味了一下,这才开口。
“我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总觉得自己是这世界的中心,只要我出马,那些犯罪分子都得听到我的名字绕道走。”
“我也不谦虚,我在破案上确实有点天赋,也小有成就。”
“在被下放到派出所之前,我可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呢。”
李成阳一愣:“你还犯过错?”
严良点点头:“对,我犯过错。”
“那时候有个案子,派出所报警说是妻子杀丈夫。”
“两口子打架,妻子一不小心把丈夫推下楼,男的就这么没了。”
“有人死了,咱们刑警队肯定得出现场,对吧?”
“那死去的老公个子挺高,估计得有一米八,摔得那叫一个惨。”
“我过去一瞅,立马感觉不对劲。”
李成阳和大江被严良的话钩了心:“哪里不对劲啦?”
严良接着说:“家里乱得跟狗窝似的,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玩意儿。”
“那女人坐地上,眼神迷离,嘴里不停地嘀咕——”
“是我把他推下去的,是我把他推下去的。”
“她伸出来的胳膊上,青的紫的都有。”
“那女人一站起来,可把我吓了一跳。”
两人忙问:“怎么的啦?”
严良压低声音说:“那女人瘦得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得倒。”
大江一脸困惑:“这有什么奇怪的呀?”
李成阳却问:“那家里还有别人吗?”
严良点了点头:“有!”
“女人还有个上初中的儿子,比她高多了。”
“顺便提一句,这女人是二婚,但儿子是她亲生的,跟前夫生的。”
李成阳的小眼睛闪闪发光:“你怎么判的?”
严良缓缓说道:“我就顺着那女人的意思,说那男人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被她推了一把。”
李成阳眼里笑开了花:“我也会这么判!”
严良举起酒杯:“知音呐!”
两个男人重重地碰了下杯,一口气干了。
大江还是一头雾水:“那你这案子没错。”
严良瞅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动脑子的活儿你不行,我这次是真的错了,认栽了。”
大江不乐意了:“我怎么就不行了?”
李成阳叹了口气:“大江,严哥说得对,动脑子的活儿你真不在行。”
“那死掉的男人不是女人杀的,是她儿子干的。”
“你就没看出点儿异样?”
“那男人一米八的大个子,还壮,一个瘦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把他从楼上推下去?”
“女人露出来的手说明了什么?”
“她是家暴的受害者——看她那体型和精神状态,明显是长期受家暴。”
大江张大了嘴巴。
李成阳又说:“长期受家暴的人,特别是女人,都有个习惯,就是不反抗。”
“她们知道,反抗也没用,反而会挨更重的打。”
“你们说,她们能怎么办?”
大江不由地攥紧了拳头:“打女人的男人能叫男人吗?连猪狗都不如!”
“死得好!”
李成阳揭开了谜底:“严哥一到现场就知道了,那男人不是女人杀的。”
“女人要是想杀男人,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推下楼?”
“有个男孩,看到自己老爸又一次动手打老妈,实在看不下去了。为了保护老妈,他一气之下把老爸推下了楼。”
“这女的遭殃,不是因为她自己动手杀人,而是因为她的儿子为了护着她杀了人。”
“杀人是得蹲大牢的。”
“这男孩还在上高中呢,要是真因为这事坐了牢,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严哥哪怕犯错,也要帮这女的一把。”
大江立刻端起酒杯,一脸严肃地说:“严哥,你是条汉子,我敬你一杯。”
严良很给面子,和他重重地碰了下杯,一口气干了。
大江好奇地问:“那后来这案子怎么样了?”
李成阳白了他一眼,“你这脑子,听不出来吗?”
“结果不好,就别问了。”
大江又不乐意了:“我怎么就不行了?”
严良叹了口气说:“我的破绽被人揪出来了,女的没事,她儿子被判了十几年,现在还没出来呢,我被打发到派出所待了八年。”
大江惊讶得张大了嘴。
严良又问:“你想知道最近的情况吗?”
“最新的消息是,那女的死了。她儿子在牢里天天闷闷不乐,后来因为想她生了重病,又没钱治,就这么没了!”
大江闷头一口气喝掉了一杯啤酒。
严良对李成阳说,“刚才那案子,你要说我做错了,那我可不跟你喝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赞成我这么做,那我觉得咱俩能处。”
李成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斟满酒,两人又碰了一杯。
严良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于京京,夸道:“真是个好女人。”
李成阳突然有点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