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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凡心入局 > 第111章 林家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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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天阴得像快塌了。

乌云压得低低的,像是有人用铁板封住了天。仓库外头的江风咆哮着灌进来,从破窗子、从翘起的铁皮缝里、从墙角的裂隙里,一股脑地灌进这间被遗忘的破地方,把塑料布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破旗在废墟上哀嚎。

我坐在屋角抽烟,烟雾缠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把所有人的情绪一丝一缕地缠住了。空气几乎凝固,沉得像灌了铅,每一口呼吸都像用刀子划过肺泡,疼得让人想吐却吐不出。

小疯蹲在门口,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弹弓,嘴里咬着根牙签,眼神空洞地对着仓库门外某处不知道什么地方打靶。他没真的打出去过一发,只是反复拉紧皮筋又松手,皮筋“嘣”地弹回去,每一下都像打在心脏上,闷得慌。

阿宝还是那副蔫不拉几的模样,像一株被踩了三次的野草,靠着墙闭着眼,脸色灰白,嘴角残留着昨夜呕出来的黄水。整个人像是被生活摁进了泥潭,只剩半口气吊着,时不时微微抖一下,像濒死的动物还不甘心彻底认输。

老六不知道去哪了,一早出门,到现在还没影儿。他不在的时候,空气里都多了一分不稳,好像原本就裂开的地板,少了一个人,就更容易塌陷。

庄婧正低头收拾东西,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拉链只拉到胸口,风吹进衣摆,把她的长发撩起,落下又乱。她要回学校,处理一个毕业答辩会的事。她在门边站了许久,手握着门把,似乎想回头跟我说点什么。可最终,她只是低头拉了拉风衣,推门走了,没留一句话。

她走得有点急,鞋跟踏在台阶上“咔咔”地响,一步快过一步,像是怕我开口叫住她,又怕自己真的回头。

我没叫。

我甚至没挪动一下。

也许她走得越远,我反倒越能喘口气。她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有答案、有结果、有光亮的世界。而我,是早就摔烂在这黑洞里的旧人,伸手连自己的影子都抓不住。

但我万万没想到,真正让我喘不过气的,不是这天、不是这风、不是这一屋子的沉默,而是之后出现的那辆车,那两个人。

**

上午十点,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仓库门口,车头平稳地对着那扇斑驳的铁门。

江K00258。

我眯了眯眼,猛地一震。五年前,庙门前,林若瑶就是坐着这辆车走的。那天的阳光明晃晃的,反射在车窗上,照得我连她的眼神都看不清楚。那天我站在庙门前,从午到晚,站了整整一个下午,连身上的袈裟都被晒得发焦。现在,这辆车又一次稳稳地停在我面前。

门开了,下来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五官冷得像一块玻璃;另一个是平头,身形魁梧,眼神里藏着刀,嘴角带着笑,却让人浑身发冷。

“请问,陆明……哦不,净空先生在吗?”金丝眼镜语气礼貌,嗓音压得低低的,可眼神里却透不出一点敬意,像是在跟一件没价值的物品打交道。

我把烟头掐灭,站起来,眼神平淡:“你们是谁?”

金丝眼镜微微一笑:“林先生派我们来的,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谈一谈。”

我嘴角挑了挑:“林先生?哪个林先生?”

“林政,江东省交通厅副厅长。”他说到这,语气顿了一下,像是有意加重每个字的重量,然后慢慢补了一句,“也是林若瑶的父亲。”

我脸上的笑,一下收了个干净,整个人像是被风吹得僵住。

**

我领他们进了仓库,在那张老旧的木桌前坐下。桌面裂成了三道缝隙,角落的漆已经剥落,露出发黑的木头纹理。金丝眼镜打开皮包,从中抽出一个文件夹,“啪”地放在桌上,声音清脆,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

“这是协议,”他说,“当然,你也可以把它看成一个提议。”

我盯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冷冷问:“林厅长想和我签协议?”

“不是协议,是台阶。”金丝眼镜笑道,“我们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容易。林厅长愿意给你一千万资金,让你离开这里,到南边发展。我们会为你安排身份、公司、项目……你只需要签字。”

“听起来不错。”我冷笑,“代价呢?”

“代价很简单,”旁边的平头冷声说,“别再出现在林若瑶的生活里。她要出国深造,未来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该被……某些复杂过去牵扯。”

“复杂过去?”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忽然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桌上,力道之大震得文件都跳起来:“你他妈知道什么叫复杂吗?五年前她坐你们车走的时候,我在庙门口站了五个小时;五年后你们来教我‘放手’?你们凭什么?”

金丝眼镜神色如常,只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支票,递到我面前。

“净空,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提醒你,她的世界和你现在的位置,注定是两条轨道。”

我瞥了一眼那支票。

一千万整,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你们这是施舍?”

“是机会。”金丝眼镜推了推眼镜,“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看着那张纸,脑子里一片混沌,像是有什么在撕扯,又像是有什么在坍塌。我抓起支票,看着它许久,手指微微发抖。

“你拿这个,想打发谁?”我低声问。

“不是打发,是解决。”平头男人语气不耐,“不接也可以,但你要知道,错过了这次,可能就没下次了。”

我冷笑一声:“那就没下次吧。”

“净空。”金丝眼镜站起来,整理了下西装,“我们不是跟你讲情怀,是在和你谈现实。”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滚。”

**

他们走了。

临走前,平头男人在门口站了几秒,冷冷甩下一句话:“你不接,有人会接。你可以想清楚,南边的路,不见得永远等你。”

门被他们摔上,仓库顿时安静得像被抽干了空气。

我坐在桌边,捏着那张支票,指节发白。脑子里嗡嗡作响,连风声都像是从耳膜里穿过去的铁钉。

一千万。

真的是好大的数字。

也是好大的讽刺。

**

阿宝醒了,迷迷糊糊地靠近,瞥见我手里的纸,眼睛顿时瞪圆。

“哥……那是支票?”

“嗯。”

“多少?”

“一千万。”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里满是震撼与难以置信:“卧槽……他们要买你啊。”

“不是买,是打发。”

“那你……收不收?”

我看着手里的纸,沉默了几秒,突然一笑。

把支票一折,再折,又折成指甲盖那么大一块,最后拿到桌上的蜡烛火苗前,慢慢点燃。

纸张被烧焦的味道迅速飘起来,灰烬一寸寸掉落,像是把过去某段时间的希望和屈辱,一并烧掉了。

“太便宜了。”我喃喃道。

“那你要多少?”阿宝声音发紧。

我抬头,笑得像个疯子:“我要人。”

“她,是人,不是价格。”

阿宝愣了愣,眼眶一下红了,低低骂了一句:“哥,你真他妈牛。”

我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只是输不起而已。”

**

那天晚上,庄婧没回来。

小疯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带了瓶啤酒。他递给我,我接过,一口灌下去,苦涩辣喉,一股子便宜酒精味冲得我直咳嗽。

“哥,那群人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他们怕你呗。”

我没说话,窗外风声呼啸,像是在替谁低语。

**

凌晨三点,我打开笔记本,在昏黄的灯下写下:

“有人用一千万买一段青春。

不是我的,是她的。

他们说我不配,

她也许真的信了。”

“但我不认。

她是我活下来的理由。

如果连她都不能守,

那我守什么?”

“我不值钱,

可她不是标价货。”

写完,我轻轻阖上本子。

外面的风越吹越紧,像是这座城市在筛人、在清算,在逼我下一个决定。

也许,下一个该走的,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