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最怕听到一个词:“出事了。”
这天上午九点,大柱在办公室,电话响了不到五秒就接起来。
没人敢出声。
他“嗯”了一下,接着长时间沉默。
然后,只说了一句:
“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放在桌上,眼神盯着门口,像在盯一条没出现的蛇。
“黑狗进去了。”
屋里一片死寂。
黑狗,本名鲁海洋,是圈里出了名的“死忠”,老炮出身,跟了大柱近十年。干过事、扛过罪,也玩命冲过几次,一直是下边人尊敬的“老哥”。
没人料到,他会倒。
—
“是运货?”
“是。”
“是被抓?”
“不完全是。”
“那是什么?”
大柱盯着我:“是被人举报。”
我心里一凛。
举报?
这种事在圈里叫“咬线”——把兄弟送进局子。比刀子更狠,比背叛更毒。
“有人咬他?”
大柱没答,只问我:“你最近……有没有见过陈剑兵?”
我摇头:“没有。”
“他跟你打听过什么?”
“没。”
“他有没有找你喝酒,闲聊?”
“有一次,想套话。我没接。”
大柱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但我明白了——他怀疑我。
—
下午我回到仓库,路过侧门的监控死角,阿宝冲我招手:“哥,黑狗的事听说了没?”
我点头。
阿宝压低声音:“你知道是谁咬的?”
我说:“不知道。”
他瞄了下四周:“有人说,是老六。”
我一惊。
“你确定?”
阿宝摇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他前几天跟黑狗吵过一次,后来黑狗说他‘吃里扒外’,当众骂了。”
我眉头拧得更紧:“这事……大柱知道吗?”
“估计知道。”
我沉思了几秒:“这事别传了。”
阿宝看着我:“哥,你信老六吗?”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也不知道。
—
晚上我在办公室整理账本,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陈剑兵发来一条微信:
“你也别以为你能一直走运。”
我看着这句话,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然后,我回了一个字:
“等。”
他没再回。
我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脑子乱成一团。
几分钟后,大柱推门而入。
“晚上一起去趟‘南湾酒馆’。”
我放下账本:“出事了?”
他点头:“去见‘狼哥’。”
我眉头一跳。
狼哥,是圈子里另一拨人的代表,和大柱时冷时热,此次突然召见,多半跟黑狗的事有关。
“大哥,我要准备点什么?”
他拍了拍我的肩:
“准备好一张能说人话的嘴。”
—
晚上九点,酒馆二楼。
灯光昏黄,烟雾缭绕,狼哥坐在主位,身边围着三四个小弟。
我和大柱并排坐下。
他没说废话,直接问:
“你们那边,是不是出内鬼了?”
大柱语气沉稳:“还在查。”
狼哥看了我一眼:“这小子看着挺干净的。”
我笑了笑:“干净不是不沾,是擦得快。”
他一笑:“有意思。”
然后他点了根烟,慢慢吐出一个烟圈,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告诉你们家柱哥,有些线,烂在墙角的老鼠都知道别去碰。”
空气冷了两度。
大柱举杯,没接话,只说:“我们清楚。”
我知道,这是警告。
—
散场时,大柱叫我在楼下等。
我站在雨棚下,看着街角那盏闪烁的路灯,忽然想起一件事:
黑狗倒下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就是老六。
回到宿舍,打开门,老六不在。
他的手机落在床头,屏幕亮着一条未读信息:
“确认时间,明晚交货,地址别错。”
我心跳骤然加速。
我没有打开那条消息,但我知道,我必须查清楚——
到底是他,还是别人?
—
夜里,我写下今天的日志:
“黑狗倒下,圈里第一次失声。”
“陈剑兵发来一行字:你也别以为你能一直走运。”
“大柱看我的眼神,不再像以前。”
“兄弟之间的沉默,最像刀子。”
“我不知道老六是不是内鬼,但他在避开我。”
“我也不知道,这局里,到底我是在前线,还是已经成了弃子。”
“但我知道,如果再倒下一个人,下一个,就可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