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新北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背着一只黑色的帆布包,站在东郊废旧火车站外的停车点,旁边停着一辆黑皮卡,一盏昏黄的路灯把车影拉长,在地上投出一张像狗一样的怪影。
车门打开,一个陌生的矮壮男人从车上下来,盯着我看了一眼:
“你就是净空?”
我点点头:“老六让我来的。”
他没说话,只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上了车。
副驾座上躺着一把折叠军铲,后座堆着几个包裹,全用工业胶布缠得严严实实。
车里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像是从地下爬上来的。
—
车开出城,穿过郊区,又一路驶进国道,越开越偏。
我看着窗外从灯火万家变成荒草野岭,心里开始发紧。
“咱去哪儿?”我开口问。
男人没看我,只扔了句:“岭南交界,一小时就到。”
“送货?”
他轻轻笑了声,像刀刮在沙子上:“你不问太多就好。”
我没再说话,手指下意识地摸向帆布包的拉链,里面有我藏的一把水果刀,柄磨得发亮。
—
天刚蒙亮时,车忽然拐进一条林道,路面坑洼不平,车灯照不清远处,只能看见树影一闪一闪地掠过。
“前面到了,你下来。”司机说。
我正准备下车,突然脖子一紧——
一根麻绳猛地从后座套住我脖子!
我下意识反手去拉,后脑被一记重击,眼前一黑!
—
等我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头皮发麻,全身动弹不得。
我意识到:我被装进麻袋了。
袋口系得很紧,我被扔在某个冰冷的水泥地上,耳边传来拖拽声、脚步声,还有——铁链的撞击声。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就是这个?净空?”
另一个嗓音低低答:“是。他背的那包货,现在在老地方。”
“人怎么处理?”
“老大说,不留尾巴。”
我浑身汗毛竖起!
我要被灭口了。
我开始疯狂挣扎,脑袋在麻袋里撞得生疼,嘴被胶布封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哼声。
但就在我被拖到某个金属地面上,听见“哐”的一声铁门落下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喊道:
“都别动!你们动他一个指头试试!”
是——阿宝。
—
几分钟后,我被人从麻袋里拖出来,嘴上的胶布扯掉,整个人瘫在地上。
面前站着三个黑衣人和一个手持铁棒的男人,阿宝双眼通红,拿着一根撬棍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大柱哥手下一个开车的小弟。
黑衣男怒道:“你谁?这是大柱亲自交的活,轮得到你多管闲事?”
阿宝吼:“你们这是在干掉我亲哥!谁安排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不是‘交活’,这是——埋人!”
小弟也上前低声:“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大柱哥没下‘处理令’。”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终于退了两步,带着几分狐疑。
“走!再晚点我让你们全下水!”阿宝架起我就往外拖。
我靠着墙喘气,汗水从眼角滑落,嘴唇发白,声音沙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庄婧。”他咬牙,“她说你失联几个小时,定位卡在郊区。我找人查你临时接的货单,一路追过来——你再晚十分钟,就是一袋骨灰。”
—
回到市区,我在仓库里躺了一整夜,发高烧,脑袋里还在回响着“人怎么处理”的那句话。
第二天一早,大柱哥来了。
他没骂人,也没追责,只站在我床前,慢悠悠地说:
“你知道,江湖上有句话吗?”
我看着他。
他说:
“有些人是货,有些人是人。你要小心哪一天,被人当成了‘货’处理掉。”
我没说话。
他走了。
—
阿宝问我:“哥,这事你真打算忍下来?你不想知道谁想弄你?”
我点头。
“想。但现在不能动。”
“为啥?”
我声音很低,但很清晰:
“因为他们以为我只是‘货’。
可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人,而且是能决定谁是‘货’的人。”
那晚,我坐在窗边,看着城市的灯光闪烁,脑子一片空白。
我忽然意识到:
这个世界,有些麻袋,不是用来装货的,是用来埋人的。 而有些人,从被埋的那一刻,才真正开始“睁眼”。
我现在,就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