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昀低头,看到徐颂宁似乎在盯着他的领口看,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对自己的话也没反应。
他的手指搭在领口的第二颗扣子上,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刚刚好,抚摸扣子时,徐颂宁喉头一紧,仿佛那双手抚过的是她的下颌。
“怎么了?扣子太难看了,你都听不见我说话了么?”
“不难看,我只是在想,这颗原来的扣子去哪里了呢?”徐颂宁抬头看他,眼神勾人。
项昀被她勾了这一眼,顺着她的话想,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晚扣子被拽掉的情景,又想到了徐颂宁背后的痣。
电梯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起来。
“可能是被猫拽掉了。”项昀扯了扯领带,扯松了一些,以便呼吸,布料贴着他的颈部脉搏,让他觉得不舒服。
徐颂宁装作不懂,“啊?是你头像的那只猫吗?”
“嗯,丸子看着很乖,其实淘气得厉害,生气的时候,抓都抓不住它。”项昀淡定回答。
“猫猫爪子那么锋利么?居然可以挑破针线。”
“嗯,养猫的话,要注意别被它爪子抓了。”
“它叫丸子?”
“是,它还有个姐妹叫火锅,都在我妹妹那里养着,你想看看吗?”项昀转移话题,企图把猫爪子如何拽掉了他的衣服扣子这个话题盖过去。
“想看。”徐颂宁笑道,啊呀,素未谋面的丸子,真的辛苦你给姐姐背锅了,以后见到你,肯定给你多喂几根猫条。
“下个月我妹妹会带着它们来上海,我带你去看。”项昀道。
“好啊。对了,三花呢?”徐颂宁突然想起他们似乎有一只猫,且一直没有人认领,属于是无主的猫,暂时属于他们两个。
“三花的腿已经恢复了,医生昨天说,可以把它接出院了,领养人找好了吗?”
徐颂宁拍了拍额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没能分出几分精力给到这只三花,“还没呢,我让路小萌发个领养条件吧,应该很快就会有人领养它,毕竟它那么可爱。”
项昀看着她的发旋,心猿意马地点头。
电梯到了,两人结束话题,互道了一声晚安。
徐颂宁一边洗澡,一边想项昀家两只猫的名字,火锅,丸子,这名字可取得太有意思了,看得出这不是他取名的风格,应该是妹妹,还是个爱吃火锅的妹妹,各式各样的丸子是她的最爱。
淅淅沥沥的水声落下,随着打着旋儿的水流汇入下水道入口。
项昀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闭着眼睛,让水流顺着身体冲刷。
闭上眼,眼前的黑暗让他更有安全感,于是,之前强行被他忘记的旖旎画面又出现了。
这一次,莉莉有了脸。
徐颂宁。
项昀猛地睁开眼,一把关上了水龙头,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徐颂宁是徐颂宁,莉莉是莉莉,他是不是魔怔了?还是太久没纾解了,所以上头了。
洗完澡,他坐在床边反思自己,越反思越觉得烦。
于是他拿起电话,骚扰顾行。
电话响了十几声,没有人接。
项昀要挂断的时候,才被人接了起来,顾行大喇喇的声音传来,“项昀,有事儿吗?”
“你做什么去了?”
“坐在夕阳里,开着香槟,要不是你这个电话打过来,我估计已经喝上了。”
“国外?”
“对啊,怎么?不嫌弃国际通话浪费话费了?居然这么久了还没进入主题,有什么事吗?”
项昀沉默了片刻,对面轻骂了一声,“卧槽!你别一声不吭啊,我特么以为你挂电话了,原来在这里装深沉啊。”
“今天,我遇到徐颂宁了。”项昀缓声道。
顾行见怪不怪了,他们住得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说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他轻哼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让他继续说。
“她一直盯着我的衣服扣子看。”
“哦,她喜欢你的扣子?那你把扣子送她呗。”顾行笑得没个正行。
“那颗扣子被莉莉拽掉了,干洗店缝了一颗有一点不一样的扣子上去。”
“哟!莉莉这么生猛啊?不是儿,这个细节你怎么记这么久啊?而且,衣服你不扔掉换一件吗?兄弟你真的很可疑。”
“你之前都没有发现我的扣子不一样。”
顾行疑惑地啊了一声,“我关注你的扣子干什么?很奇特吗?很不一样吗?在我眼里,你那些衣服都差不多一个品味,根本不用细看。”
“是啊,关注扣子干什么?”项昀望着那件换下来的衣服,它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这件衣服穿起来很舒服,但是它缺了一颗扣子,且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
也许他是该像顾行说的那样,把它扔了,但是他没有,反而把它留下来了,仿佛在留下什么痕迹似的。
“你觉得她在关注你的扣子?你们之前聊过扣子的事吗?”顾行问。
项昀回想,是的,他们聊过的,关于这颗不一样的扣子的来历。
“聊过,她没什么反应。但是,她又提起了两次。”
“一个名叫自由的酒吧,一颗背上的痣,一颗被拽掉的扣子。”顾行复盘了一遍。
“听起来好像有点牵强。”项昀擦着头发,上半身没穿衣服,随着擦拭头发的动作,肌肉线条完美地展现出来。
“兄弟,你也说有点牵强了,但是你总是很在意这些,上次你发现了差不多位置的痣,你和我打了一个跨洋电话。这次,你发现了扣子不对劲,又给我打了一个跨洋电话,你,就好像希望她们是同一个人。”顾行轻笑。
“我没有。”项昀下意识反驳,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把毛巾挂回了远处。
“如果觉得她们是同一个人,那就去找找证据呗,你总不至于只记得莉莉的一颗痣吧?”
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一切好像巧合得有些过头了。
他和莉莉在名为“自由”酒吧相遇,而酒吧的老板是徐颂宁的好友,两人身上都有那种橙子的气味,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痣,以及这颗不被其他人注意的扣子,徐颂宁提起了两次了。
徐颂宁方才在电梯里,问他原来的那颗扣子去哪里了,他差点看着她的眼睛说了实话。
是被一个女人拽掉的。
你知道什么情况下,女人会把这里的扣子拽掉吗?
你,会是那个女人吗?
徐颂宁的眼神太勾人了,像一把轻柔的小刷子,轻轻地在他的心上拂过,让他不由得想抓紧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说了实话,徐颂宁会退开吗?她会觉得自己乱来吗?她会有什么反应吗?会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