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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为了应和他的说辞,满头是血的山贼弟嘶声哭喊:“哥,我不要见官!我不想死!”

见这二人怕成这样,池依依虽是冷眼看着,心中却不免好奇。

大衍刑法虽严,律条却极细,各项罪名绝非一概而论。

贼匪若未沾人命,不会处以极刑,多是打顿板子关几年大牢,或是发配去苦寒酷暑之地做苦役。

这对山贼的反应如此激烈,不禁叫人怀疑他们做贼心虚。

段云开掏掏耳朵:“停!停!送你们见官是给你们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成这样?”

“不是我们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而是、而是进了衙门的人,就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山贼兄哭丧着脸:“听你们的口音是外地人吧,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干我们这行的,只要被官差抓去,无论事大事小,一律砍头。”

“骗谁呢,”段云开嗤之以鼻,“朝廷律例摆在那儿,哪个当官的敢不依法行事?小偷小摸和大奸大恶,刑罚能一样吗?”

山贼兄目露悲愤:“怎么不会,别说做了山贼,哪怕只在街上做个扒手,一旦被官差逮到,也是一个死字。不然我兄弟俩大可在城里讨生计,怎会被逼着入了黑风寨。”

“听上去,你们这里的官爷是个酷吏?”

“谁说不是!”山贼兄忿忿不平,“别人做贼被抓到,顶多砍只手了事,咱们这儿可是要掉脑袋。”

说完他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问话的是另一个年轻男子。

这人生得好看,不像喊打喊杀之徒,但他的眼神却令人不敢直视,比一旁几个练家子更让人心惊。

山贼兄担心他不信,连忙又道:“不只咱们这里,庆州那头更是厉害,好些地方隔三岔五就要来次围剿,这么多年了,当地就没哪家山贼成了气候。”

“既然如此,你们还敢加入贼窝?”段云开道,“明知是死路还往上送?”

山贼兄苦笑:“我也不想,但咱们在衙门那儿挂了号,想退是不可能了,既然犯了小错要挨刀,不如拼个大的,也没白活一回。”

“说到底还是打算做恶。”段云开冷笑,“入了贼窝,就算你们以前没沾血,以后也免不了欠几条人命。”

“可我们不是还没沾血吗,”山贼兄为自己辩护,“只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兄弟一马。”

“狡辩。”段云开啐了声,转向陆停舟,“你想怎么处置?”

陆停舟道:“先绑了,等用过饭,再让人送去县衙。”

两名山贼一听,如丧考妣,耷拉下脑袋,仿佛马上就要上刑场似的,满脸惨白地让几名护卫押了下去。

陆停舟望着他们的背影,沉思片刻,唤来林啸。

“你单独去趟县城,不要露面,在城里多待几日。”

林啸早在一旁听了事情经过,会意道:“您想让我打听那名县令的行事是否如这二人所说?”

陆停舟点头:“剿匪擒贼虽于百姓有益,但律法不是摆设,由不得官员胡来。”

林啸深以为然:“若那县令果真不分轻重,将大小罪行一概处以极刑,要我出面阻止吗?”

陆停舟沉吟一瞬:“见机行事。”

林啸虽为禁军指挥使,品阶高于县令,但对方并非他的直属下级,哪怕当真判案不公,也轮不到他来干涉。

林啸常年行走御前,处事谨慎,陆停舟将此事交给他,便是看中他随机应变的能力。

林啸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众人用过午饭,聚在树荫下养精蓄锐。

池依依这次不再假手于人,亲自带着花卷与馒头到了湖边。

方才两只狗子追咬山贼,滚得一身泥泞,这会儿乖乖坐在浅水处,任由池依依将它们搓洗干净。

池依依给花卷抹完香胰子,伸手去拿岸上的水瓢,手指却扑了个空。

她回头一看,陆停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蹲在一旁,舀起清水,替她给花卷冲洗。

池依依笑了笑,转过身,继续给狗子搓澡。

她顺着水流抹掉脏污,闲聊似地说道:“你不打算亲自去趟县城么?”

倘若真按两名山贼所说,这边的县令用刑过苛,长远来看不是好事。

且不说那些宵小之辈为求自保,是否会变成亡命之徒,酿成更大危害,单就县令的行事而言,他表面看似惩奸除恶,实则视律法如无物。

如果官员判案都如他一般随心而欲,那么朝廷又何必立法,百姓更不知该以何为准绳。

池依依相信,陆停舟身为大理寺少卿,能想到的比她更为深远,否则他不会派林啸入城暗访。

而大理寺司掌刑狱,她原以为他会亲自过去。

陆停舟听出她的话外之意,舀起一瓢水,慢慢往花卷头顶倒下。

“大理寺主审京城重案,京外的案件除非陛下亲批,否则无权过问。”他漫声道,“我若出面,无论对方罚轻罚重,都会有所收敛,不如先让林啸打听清楚,再作打算。”

池依依笑笑:“陆少卿果然心系天下。”

陆停舟返乡探亲,本可以不管这些闲事,但他还是上了心。

话音刚落,脸颊骤然一凉,几滴水珠溅在脸上。

她抬臂挡住脸,好气又好笑:“我说错什么了吗?”

陆停舟甩甩手上的水,仿佛刚才往她脸上弹水的不是自己,不紧不慢道:“手滑。”

池依依蹭了蹭脸颊,嗔怪地看他一眼,忽地放开手底下的花卷。

黄毛狗子湿嗒嗒地站在水里,察觉主人松手,立马甩头。

“噼哩啪啦”一阵响,水花四溅。

早在它甩头的那刻,池依依已退至陆停舟身后。

陆停舟蹲在水边,脸颊半湿,一串水珠从他额角滑下。

池依依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得意。

陆停舟顿了顿,抬手抹了把脸,转头看她。

池依依目光一转:“糟了,忘了拿帕子。”

说完转身就跑。

刚迈开腿,裙角却是一紧,像被什么东西勾住。

陆停舟平静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