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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医俯身在地,诚惶诚恐道:“柳美人……柳美人中了莽草之毒,又因服用了大量红花,所以导致出血不止。”

萧衡矍然变色,太阳穴突突乱跳。

“中毒?怎么会中毒?”

他压下心中的恐惧感:“柳美人怎么样?可有性命之虞?”

沈太医连忙道:“幸好柳美人所食不多,又发现得早,毒素尚未扩散,只要解毒后便无恙。但……”

沈太医略略迟疑。

萧衡心急怒喝:“但什么?”

沈太医埋头道:“但柳美人服用了大量红花,伤了身子,往后在子嗣上,恐怕无望了。”

萧衡近乎怔住,脸色倏然如寒霜冻结。

就在前几日,他们还在一起幻想着,以后的孩子是公主还是皇子。

他们都对这个还未到来的孩子充满了期待和憧憬,而如今却给了如此沉重残忍的一击。

萧衡闭眼怔愣许久,沉重缓了口气。

不过还好……所幸人无事。

他双手紧握,青筋直爆,森冷道:“查!”

“清查柳美人今日所食用的一切东西!”

就在沈太医一一检验之时,皇后同众妃已经来了。

皇后和明嫔、苏南卿隔着屏风探头望了一眼昏睡过去的柳月棠。

明嫔见到此景,不禁想起了小产时的自己。

她凄婉蹙眉道:“到底是谁,竟下如此毒手。”

皇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柳美人还这样年轻,真是可惜了。”

碍于身份,苏南卿只敢站在皇后身后默默一视。

在看到脸色苍白若素的柳月棠时,她眼眶登时一红,忍着喉间的酸涩咽了下去。

皇后缓步走到萧衡面前,柔声道:“皇上,太医还在一一检查,您就坐下等消息吧。”

萧衡没有回答皇后的话,却也坐在了椅子上。

他目光幽深,阴沉的眸中仿佛有暴风雨在暗涌积聚,在座的妃嫔们皆不敢出声。

容美人紧紧皱着眉头,这才明白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柳美人压根就没有怀孕!

也不知她是装的,以此来一出请君入瓮。

还是……是自己敏感多疑了。

但她确确实实是喝了那碗红花药,无法再孕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于沉思之际,她便感觉头顶有道锐利寒冷的目光。

容美人抬头望去,只见玉妃凤眼微眯的盯着自己,眸中尽是平静的凌厉。

片刻之后,沈太医同肖太医将药渣呈上。

肖太医拱手施礼:“启禀皇上,此药渣中蕴有大量红花油,此油乃以众多红花压制而成,其功效亦倍增,无孕者服用后会使宫体受损,出血不止。”

玉妃一惊,抚着手上的玉镯道:“这红花价格可不便宜,想来这背后之人是花了重金的。”

萧衡对着身后的周德福招了个手:“让何云峥去查这药罐的经手之人。”

他又继续对太医道:“你们继续查,柳美人中的毒来自于哪里。”

于是,宫女们便将柳月棠今日所有吃的,用的,皆都寻了出来放在一小桌上,由太医一一检验。

肖太医拿起今日柳月棠的茶盏细细嗅了一番,复又放下。

沈太医将膳食都检查之后,拿起一小块红豆马蹄糕凑近鼻端,神色骤然变得凝重。

他连忙将马蹄糕递到肖太医面前。

肖太医接过之后亦是闻了一下糕点的气息,随后以指腹碾碎,在看到糕点中有些许棕色颗粒时,他神情大变。

“皇上!此毒就藏在这糕点中。红豆马蹄糕味甜且香,正好可以掩盖莽草之味。”

众妃一听,登时往那马蹄糕看去。

挽秋大惊失色,张口结舌:“这……怎么会是这糕点。”

皇后见状,连忙问道:“这糕点可是你们宫里的人做的?”

挽秋身子一软,跪了下去:“回……回皇后娘娘,这糕点是今日大皇子拿来的。”

众人悚然一惊,萧衡冷冷启口:“大皇子?”

挽秋轻轻点头:“对,大皇子今日亲手喂的小主,因小主不喜吃甜食,所以只吃了一半。”

“但是……大皇子也吃了这点心。”

萧衡登时一急:“去看一下大皇子身体是否有异样,若无异样便将他带来。”

这时,沈太医连忙道:“皇上放心。只有柳美人用的这块有毒,微臣仔细查验了一番,剩下的糕点也是无毒的。”

明嫔一头雾水:“这好生奇怪,为何只有一块糕点有毒。”

她想起什么,瞬间恍然,看着挽秋道:“你方才说,是大皇子亲手喂得柳美人?”

挽秋点头:“正是。”

“那这大皇子怎么恰好将有毒的这块喂给了柳美人……不会……不会是知道这块糕点有毒吧。”

玉妃轻蔑地翻了个白眼:“明嫔这才反应过来吗?一瞧便知,定是大皇子有意要害柳美人。”

皇后正色道:“不许胡言!眼下还未下定论,尚不知大皇子有事无事,你们休要妄自揣测。”

玉妃撇了撇唇,满脸不满之态。

这是铁铮铮的事实,皇后何必总是端着中宫的仪态充好人。

坐在末端的苏南卿见状,起身至殿中,复又跪下恳求道:“柳美人入宫以来,一直恪守于礼,和善待人。如今却惨遭此遇,嫔妾恳求皇上和皇后娘娘定要为柳美人做主,严惩凶手。”

说完,她深深叩首。

皇后并未说话,只是将目光投于萧衡。

须臾,见他开口:“你且起来,就算不是为了柳美人,朕也要严惩于她,省得她再祸乱后宫,伤及无辜。”

苏南卿放心下来,起身坐到一旁。

这时,何云峥带着流筝和丹菊前来。

他行礼道:“启禀皇上,经过一番盘问,下药的凶手已被抓来了。”

说完,他退至一旁。

丹菊吓得脸色煞白,扑通跪下:“求皇上饶命,求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也是被逼迫的。”

皇后语气森冷:“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你细细道来。”

那宫女浑身瑟瑟发抖,结结巴巴的描述着。

何云峥见状,拱手道:“皇上,皇后娘娘,方才的情况微臣已了解,还是由微臣来复述一遍吧。”

得了萧衡的默许,何云峥缓缓而言:“一开始本是这位叫流筝的宫女在熬药。”

他指了一下流筝,又继续道:“后来,这位叫流筝的宫女便腹痛离开,她便借机将红花油都倒入了柳小主的药罐中。”

“据她所言,是有位娘娘找上了她,以她家人的性命以此要挟,事成之后,不但家人无恙,还能得到报酬。”

于是,他将红花油的瓶子和银子都呈到萧衡眼前。

“这是微臣在这宫女的房间搜到的。”

萧衡冷然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赃物。

“是谁同你交接的,如实道来。”

缓过神来的丹菊颤声道:“那人戴着面纱,奴婢也看不清是谁,不过那人后面说句话,待我们主子解禁之后,少不了你好处。”

“解禁?”明嫔反问。

“禁足的主子不就只有虞婕妤一人吗?”

玉妃眼底一抹喜色飞快闪过,嘴角悄然牵起。

眼看着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虞婕妤,皇后侧身看向脸色僵硬的萧衡:“皇上,您如何看这事。”

萧衡冷冷启口:“待桉儿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