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咱看你一脸死相,咱又不瞎!”
旁边没来得及冲上来的侍卫,心情非常的忐忑:陛下是在影射他们眼瞎吗?
被救下来的云奇,可没那么多的想法,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拦下朱元璋的脚步,为此死不足惜。
“陛下,求你认真考虑奴婢刚才说的话,不要冲动行事啊。”
云奇直接抱住了朱元璋的大腿。
换作别的太监这么冒失,朱元璋一定赏他一记撩阴腿吃。
可念在云奇忠心护主的份儿上,他还是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咱……刚才确实是冲动了,可咱也是担心老四的安危,你说得对,要是咱真的中了计,老四才有可能会发生意外。”
朱元璋理清了事情的轻重,刚喊毛骧前去来福客栈,不管幕后黑手是谁,先把老四救出来再说。
忽然想到,毛骧暗中跟着费聚去胡府了,朝着四下里看去,没有足够放心的人,他心中一阵纠结。
“要不,咱偷偷换身便服溜出宫去?”
刚站稳脚跟的云奇,二话不说又跪在地上,抱住了朱元璋的大腿。
“……”
朱元璋挠挠头,只得先派两个机灵的侍卫去找毛骧。
“要是咱知道到底是谁想算计老四就好了。”
赵庸平时不声不响的,结果还能干出这种形同谋逆的事情来。
确实超乎了朱元璋的意料,更让他难以猜度,这赵庸的背后到底是谁?
尤其是这会儿,不知是关心则乱,还是最近太操心的缘故,心情七下八下的,总是冷静不下来。
刚才要不是云奇拼死拦着,哪怕乖孙劝他,他也要出宫去救老四。
【爷爷,我知道是谁!】
谁?
朱元璋不禁朝着朱雄英看了过去。
而朱雄英见状,努力控制着嘴型试图发出提示。
“呼……呼……”
朱元璋脑中灵光一现,大叫一声。
“胡惟庸!”
【对!指定是他!】
朱雄英在心里附和着。
就在朱元璋好奇,乖孙有什么依据时,就听乖孙哪壶不开又提了哪壶。
【云奇就是为了阻拦爷爷你上胡惟庸的当,才被你活生生给打死的!】
“……”
朱元璋低头望着还在抱他大腿的云奇,想着这小子出身不好,大字都不识几个,他虽然信任但并不器重,因为他觉得太监的作用不大。
但今天看到王景弘拼死也要回宫送信,云奇更是舍命死谏,比朝中许多官员更有骨气和见识。
他不禁对这群太监,有了改观。
国家大事当然还是不能让这些宫内之人插手,可如果他们能够在别的事情上展现自己的能力,放出宫去,这些以皇权为依仗的太监,可比许多亲自培养起来的天子门生,更加忠心不二。
“陛下,你的意思是,胡丞相要造反?”
云奇的话让朱元璋收回了发散的思维。
“胡惟庸要造反?”
直到这个念头在朱元璋的脑海里豁然通达,他一直躁动不安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判断力。
“是了!咱怎么差点忘记了,那一年赵庸被老先生弹劾,罪名……”
罪名忘记了,毕竟每回上朝,遭受弹劾的官员太多了。
尤其是淮西功勋,仗着跟他一起打天下的交情,要是有自知之明不忘本还好,久贫乍富忘本的,什么乱七八糟违制逾矩的事都能干得出来,就差把想跟他一起坐龙椅的心思摆在明面上了。
但赵庸被胡惟庸保下来的事,他还记着呢。
“咱还以为胡党在经历这么多次打击,在韩国公与胡惟庸决裂后,就只剩下像陈宁这样的帮手,没想到赵庸居然这么重义气!”
赵庸手底下有一百亲兵,能够以一敌十不说。
南雄侯府上还有训练有素的家丁护院,这些加起来,都是不容小觑的兵力。
当初让赵庸留下亲兵是为了在沿海抗击倭寇时,避免地方驻兵偷奸耍滑不听调令,如今可倒好,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刀。
【爷爷,快派兵把胡党给围了!】
【不对!四叔可能落在他们手里了,先把四叔救出来,别让他们拿四叔当人质!】
朱元璋既然知道敌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尽管依然很紧张,但没有那么慌乱了。
“毛骧不能调回来,咱再选一批侍卫……”
“父皇,儿臣带人去救四弟!”
朱标阔步走进来,视线扫过跪地抱大腿的云奇,强忍着没去看摇篮里的儿子,将视线定格在父皇的脸上。
其实他是来接英儿回东宫的。
他当晚就退了烧,东宫也没有人继续发热,而荣儿晚上睡得不踏实,由于两座宫殿间隔较远,加上需要避讳,不能前来喂母乳,导致有些胀奶。
再不把英儿接回去,往后就只能让英儿喝羊奶了。
结果刚进院子,就看到云奇撞柱撞到父皇身上这一幕,他向被抬下去的两个牙刷铺子的侍卫问清缘由,又得在是胡惟庸要犯上作乱,而父皇正值用人之际,便挺身而出。
“儿臣带锦衣卫前去救四弟,保证只在后方出谋划策,绝不深入冒险。”
有了这句保证,朱元璋想阻拦都没有了理由。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头是搭救老四,一头是控制胡党。
不得不说,胡惟庸这次想的计划看似简单,但确实行之有效。
“标儿,你的身体……”
“已经大好了!父皇要是不信,不如我们两个过几招?”
朱元璋摆手拒绝了,并且专门叮咛。
“你刚才可是跟咱保证过了,只动嘴不动手,老四箱子里还揣着火药呢,也不知道他自己倒腾的威力怎么样,你离客栈远远的,咱不能一下子失去两个……”
朱元璋声音哽咽,红了眼眶。
“爹……”
原本想冒险亲自去救朱棣的朱标,听到儿子的呼喊,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保护好自己,救出四弟!”
“去吧!”
朱元璋让朱标带上所有锦衣卫。
如此一来,哪怕南雄侯带着所有亲兵人马在场,也绝对不怵。
“胡惟庸这边,咱亲自和他们过招,只要他们敢动手,明年的今日就是他们的祭日!”
……
来福客栈。
朱棣已经听假装福老板娘子的妇人,提了半个时辰的要求,看了五张牙刷图稿,亲自上手修改了十遍,脸庞上难免挂上了疲惫之色。
天色渐暗,该回宫陪乖侄儿吃晚膳了。
朱棣终于失去了耐心。
“福夫人,你到底带没带着十万两银票?”
“当然带着。”
妇人和福老板三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见朱棣一行五人在经过这么久的接触后,已经对她没有了防范之心,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布包。
与其闹出动静来,制服燕王和四个护卫。
他们人手充足,计划周祥,当然是选择陪着燕王他们一起被迷倒,再由同伴叫醒。
“福夫人,你这布包里装的是什么?是银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