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纸钱的人白他一眼,赶车的人叹口气:
“我这兄弟家中老母亲前两日忽然就没了,不过还好,老人家走得快,没受罪。”
陈寅叹口气:“兄弟节哀啊,只是我看你们这棺材上……”
陈寅一面说,一面凑近棺材,全然不顾剩下几人的目光:“怎么还有气孔呢?怕不是里面还有活人……”
话音未落,两个青年就抽出了身上的短刀,拼尽全力朝他刺去,赵明站在陈寅身后,一早就看出两人有异动,三拳两脚制服抽刀的两人。
剩下两人见状,拔腿要跑,陈寅快速抽剑,打在车夫和侏儒的腿上,将两人丢给赵明看管。
做完这一切,才奋力推开棺椁盖子。
果然如谢樱所料。
狭小的棺材里,藏了足足六个人!
四个少女,两个幼女,惧是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盖子打开,阳光倾泻而下,女孩们像黑箱子里忽然见到强光的幼猫一样,蜷缩在一起。
“这就是你们老母亲的尸体?”
赵明指着那几个女孩,十分气愤,一脚直接踹在青年的小腿上,痛得他吱哇乱叫,脸上又挨了赵明一脚。
“出来吧,我们不是歹人。”陈寅安抚道。
几个女孩愣了半晌,闻言,才颤颤巍巍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只是还没动两步,就气喘吁吁,仿佛大病初愈。
年纪稍大些的女孩子调整好呼吸,跪在陈寅和赵明面前,结结实实的叩头:“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其他女孩子见状,纷纷效仿,跪了一地。
陈寅见状急忙阻拦,蓝隼和谢樱已经骑马过来。
“这里是尚县郊外,你们怎么会被运到这里?”谢樱开口问道。
“我们都是被拐到瑞风赌场的女孩,今日一早那里面死了守卫,还有两个女孩不见了,就听他们说什么风声紧,就给我们灌了蒙汗药,送我们去别处。”年纪稍大的女孩说了来龙去脉。
“你们是被拐了多久?”
“我和小七被拐的时间长些,在里面待了有两年,剩下几个妹妹都是这半年才来的。”
谢樱点头,估计是他们打草惊蛇,当务之急还是趁早脱身。
“你们都是哪里人?”谢樱问道。
“我在绥家镇张家村,小七和我是邻村。”
“我是绥家镇大王街人,我爹在街上卖枣糕。”
“姐姐我们俩是一个镇的,我家在桃花村。”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家庭住址,谢樱犯了难。
女孩们住的地方不在一处,可自己这帮人又急着从尚县脱身,如今要是分出人送她们回去,自己这边的马不够,就靠着两只脚,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把人送到。
可要是两队人马一起走,目标太大,招摇过市,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
但也不能随便把她们丢在路上,要是被抓回去,简直不可想象。
做好人真麻烦。
谢樱心中暗骂。
仿佛看出她的纠结,女孩试探:“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若是实在不方便的话,我们自己回去……”
“胡说什么!”话没说完就 被谢樱打断,“丢在这儿要是再被抓回去怎么办?”
“都上车,送你们回去,我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谢樱快刀斩乱麻。
年纪大些的女孩开口:“恩人们是外地人,其实没那么远,我们尚县县城在最南边,我们几个所在镇子都是在北边,顺路的。”
谢樱和陈寅对视一眼,拿出舆图,规划了一条最便捷的线路。
“走快些,他们未必追得上。”
谢樱发话,马车、牛车和马匹疾驰在乡间小路上。
……
看着赶路的车辆带起的尘土,谢樱翻身下马。
“这些人怎么办?”赵明指着被捆起来的四人。
三个青年谢樱不认识,但那个侏儒她认识。
“我昨天在客栈后院见你的时候,还奇怪一个小孩子怎么满嘴荤话,感情是个老东西套了小孩的皮啊。”
谢樱一面说,一面用马鞭手柄拍在他脸上。
“你用这样的法子拐卖了多少女人?”
侏儒不语。
谢樱微微一笑,冲着赵明道:“切他一根手指。”
赵明拿不准谢樱是真要动手,还是想吓唬吓唬他,所以有些迟疑。
谢樱看出赵明的想法:“这样的畜生,没有留余地的必要。”
赵明动手,寒光闪过,只剩下一截带血的手指掉在地上,沾了大量灰尘。
“啊——”粗噶的惨叫响彻云霄。
“我在问你一遍,你用自己的外表骗了多少人?”谢樱冷眼瞧着,又扫视那三个青年,“他不说?你们说不说?”
“赵明,把他眼珠子挖了……”谢樱指着撒纸钱的青年,慢条斯理的说道。
眼看她如此狠辣,赵明又从怀中拿出短匕,对方立刻就软了膝盖,告饶:
“奶奶,奶奶您放过我吧,我什么都说。”
“如今已经有人松口了,你们四人最晚招供的那个,挖眼拔舌,砍断手脚。”谢樱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只是这笑看起来,实在是太过瘆人。
“你们这个赌坊成立多久了?”
“十年。”
“你们拐卖了多少妇女?”
几人对视一眼,吞吞吐吐。
“怎么?不愿意说?”
赶车青年对着谢樱磕头:“奶奶见谅,实在是人太多,我们说不上到底有多少人。”
谢樱面色不显:“你们都是通过什么方法拐人?”
“有时候靠着他去骗,”说话的人指了指那侏儒,“有时候我们就会趁人不备,直接掳走。”
另一人急忙在旁边找补:“当然了,也有很多是父母卖过来的。”
谢樱对这样的说法置若罔闻,当人成为一种商品,商人的第一做法就是千方百计降低成本,拐人可比买人划算多了。
这也就是风俗产业决不能合法化的原因,商人逐利的本能会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降低成本,一旦合法化便会带来极高的犯罪率。
“你们给他们卖命多久了?”
“一个月,”那侏儒急忙开口,想为自己分辩。
但立刻就有人反驳:“你别放屁了,你起码给他们卖命六七年,你们可是跟管事一路干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