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梦境结束，如镜子般破碎，化作星星点点消散。
现实中的楚怀念，缓缓睁开了已经哭到红肿的双眼。
她双手环抱膝部，蜷缩在床边，无法控制的抽泣，让她动全身随之颤抖。
梦境中激烈复杂的情绪被带回现实，让此刻的她失措无助，像个不敢面对错误的小孩子。
“湘雪……”
令人窒息的伤痛，击碎了她坚强的内心。
她下意识去喊师妹的名字，希望能能得到对方的关心与安慰。
但她的话音落下良久，也没有得到林湘雪的回复。
原来自楚怀念进入梦境之后，那枚天阶防御咒就失去的控制，房间内的禁锢也随之瓦解。
林湘雪早就趁着那个时候逃离了房间，去往了小雾镇。
楚怀念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猜到林湘雪肯定是去找江落一打架了，但她却没有选择立刻前去去阻止。
她现在很害怕，害怕自己一旦到了小雾镇，就会见到那个被她侮辱、冤枉、仇恨、唾骂……最终亲手杀死的大师兄。
这第四世记忆带给她的冲击，注定是第一世无法比拟的。
在第一世的时候，她虽在叶轩的蛊惑下，冤枉并仇恨着师兄，但却没有做出太离谱的事情。
但在这第四世，她不仅让师兄陷入了更加身败名裂的窘境，她还在明知师尊和师兄互相暗恋的前提下，背叛了师尊，将师兄的肉身占有，甚至故意让师尊听到她在和师兄做那些龌龊的事情。
简直大逆不道！
除此之外，她还亲手杀死了那个竭尽全力爱护她的大师兄。
这何止是忘恩负义。
“怀念……真是该死……”
她哭了好久，期间想过像梦境中的自己一样自残。
可自残又怎样？
她也还是丝毫无法弥补带给师兄的伤害。
“上苍为何还要给我这种人重活的机会？”
“我对师兄犯下的罪、欠下的恩，早已并非一世可偿还。”
“让我死去该多好……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解脱……”
“死了就能解脱吗？”
“只怕我死后，灵魂也只会被无尽的悔恨所束缚吧。”
楚怀念口中喃喃自语着。
人一旦悲伤过了头，就会憔悴不堪。
而一旦崩溃到了极点，思想也就容易触底反弹。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楚怀念就是在极度憔悴的状态下，思想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我楚怀念本性善良，道心正直，哪曾想每一世都会活成自己所唾弃的忘恩负义之辈。”
“这能怪我吗？”
“怪天道，怪叶轩，怪这个世界……无论怪谁都不该怪我才对！”
“曾经的我，也是能为了保护师兄，而不惜付出性命的好师妹……如果没有那么多误解，我才不可能伤害师兄！”
“既然我无论死活都会痛苦，那我为何还要纠结于能否解脱？”
“我应该去解决痛苦的根源！”
“既然我犯下的罪孽已然到了无法弥补的地步，我何必想着去弥补？”
“我应该去创造一个我从未犯过错的世界！”
“既然我做什么都注定会被师兄讨厌……那我就无需在乎师兄的感受！”
“我要去做我想做的！”
“我才不要活在这种痛苦之中！”
楚怀念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选择卸下了自己内心中所有的罪责与负担。
她松开了蜷曲的身体，擦干眼泪，从床边站起，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一刻，就连环绕在她身边的天地灵源，也变得愈发的纯粹，仿佛是发生了某种进化，彻底与天地融为一体。
曾有书记记载，修士的道心与自身的强大息息相关，当道心产生某种极其特殊的变化之际，修士的自身也会随之改变。
现在的她应该就是属于这种情况。
“我没错。”
“错的是都是他们……”
“如果不是叶轩的卑鄙手段，我怎会伤害师兄？”
“如果师尊不顾规矩约束，她怎会和师兄错过？我又怎有机会对师兄做出那大逆不道之事？”
“如果师兄不给我解除清心蛊，我又怎会杀死他？我只会……深爱他致死。”
“叶轩太过卑鄙，师尊优柔寡断，师兄……太爱护我……”
“师兄错就错在太爱护我！他应该自私一些！他应该对我坏一些！”
她推翻了客观角度的是非对错。
仿佛在这世上，唯有她主观的认知，才是主导一切对错的根本。
她似乎就这么产生了唯我独尊的心态。
……
小雾镇。
江落一刚突破凝胚境巅峰，还未来得及稳固修为，就看到苏悦溪推门而入。
她手中揉捏着面团，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有个姑娘找你。”
“谁？”
“似乎是个修士，穿着蓝色衣服。”
江落一听此，就知道来人定是林湘雪。
对方大概率是来找他打架的。
毕竟他可是做了林湘雪六世的大师兄，对方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果然，当他走出房门，就看到一身蓝色旗袍的林湘雪，正毫不见外的坐在大门外的糕点摊位前，冒昧的撸着小猫咪和貔貅的脑袋。
看两个小家伙的表情，似乎也挺不情愿的。
“我暂且出去一趟。”江落一和苏悦溪说道。
他和林湘雪这一架，注定是非打不可的。
毕竟如果他不跟林湘雪打一架，那林湘雪大概会砸了他们家的糕点摊位，逼着他出手。
“记得早些回家，快吃午饭了。”
苏悦溪叮嘱一句，便走向了厨房。
“好。”
江落一走向大门口。
林湘雪见他径直走来，便松开了猫咪和貔貅，并不是很礼貌的说道：“打一架？”
她如果能有楚怀念十分之一的礼貌，那么江落一前六世都不知道能省下多少心。
“可以，但要去个远些的地方，不要打搅到镇上的居民。”
江落一只提了一个要求。
“百里外的荒山。”
林湘雪一点也不磨叽，说完就燃起冰蓝灵气，向着远方飞去。
江落一见此，身上水属性灵气爆发，向她的身影追去。
不出几息，他就超越了林湘雪。
他如今的修为，可是比林湘雪高了两个小境界。
这场打斗应该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