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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陆宽完成了对酒坊的接收,把“童记酒坊”的招牌摘了下来,也把所有的伙计都遣散了。

所谓鱼找鱼,虾找虾。

像童氏父子这样的奸商,他酒坊里所招的这些伙计,也大抵不会是忠厚老实的好伙计。

眼下,酒坊自然是无法营业的,陆宽也就锁了门,先来个关门大吉。

交代了陈七一声,让他时刻留意酒坊的动静,又给了他五两银子用来犒劳一下今晚办事的兄弟们。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陆宽并没有连夜骑马回家,而是找了个客栈先住下了。

……

次日一早,陆宽一觉醒来。

想到自己一夜未归,家中的娘子一定甚是担心,所以只随便吃了几个肉包子当早饭,便骑上马出城了。

一路飞驰到家门外。

不远处的那片空地上,梁忠义正在训练十二金刚和十二相王,晨练的呼喝声此起彼伏,听起来很有声势。

自己这个当家人一夜未归,兄弟们并没有乱了方寸,一切照旧进行着。

“哎呀,姐!姐夫回来了,这下你可不用出去找了吧!”

小院里,正在套驴车的田芊芊一眼看到陆宽归来,马上兴奋地叫了起来。

“夫君回来了?!”

田薇薇忙从茅屋里跑了出来。

看到陆宽骑马归来,明显是安然无恙,她这才松了口气。

“娘子,为夫一夜未归,可把你担心坏了吧?”

陆宽跳下马来,站到田薇薇的面前,才发现她脸色憔悴,双眼居然有了黑眼圈。

“姐夫,自从昨晚你离开后,姐姐一整晚都没闭眼,在家门外站了足足三个时辰,就盼着你回来呢!”

“刚才,姐姐还要我套上驴车,她要我陪她一起进城去找你,我们这就要动身了呢!”

听到小姨子这番话,再看到娇妻一夜未睡的这副憔悴之色,陆宽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娘子,这又是何必呢?”

“为夫又不是小孩子,昨晚没来得及回来,今早这不是早早就回来了?”

“你还要拉着芊芊去城里找我,万一路上走岔了,或者碰上坏人,岂不是又让我担心?”

陆宽嘴上虽然责备着,语气却比雾还轻柔。

这么一位整晚不睡望夫归来的娇妻,就算行为不妥,自己又哪里忍心责备?

田薇薇满是柔情的美眸看着陆宽,双眼泛红,哽咽道,

“夫君,你白天出去,哪怕一整天不回来,奴家也还能沉得住气再等等。”

“可你昨晚这一走,奴家的心也就跟着你走了,不亲眼看到你回来,奴家真的是坐卧不安,眼睛想闭也闭不上啊!”

听到这番话,陆宽心里一疼,忙把她揽入怀中,伸手摸着她背后的秀发,好生抚慰一番。

看到二人相拥,田芊芊俏脸微微一红,忙转过身去,不看这一幕。

虽然,这一幕在她看来其实完全算不了啥,毕竟二人那大开大阖的周公之礼,她也已经见识过了。

“娘子,你和芊芊都是一夜未睡,都有了黑眼圈呢。”陆宽看着二人的俏脸,“既然我已经回来,你们也就放心了,快回屋好好睡一觉吧,不然可就不漂亮了!”

“不着急。”田薇薇摇摇头,“夫君这一早赶路,一定还没有吃早饭吧?清荷已经做好了早饭,奴家这就去给你盛饭……”

“贤妻啊,你就别挂着我的肚子了,为夫在城里已经吃过了!”

陆宽摇头一笑,加重了语气,“芊芊,快,陪你姐进屋睡觉,立刻睡觉,这是我的命令!”

“姐夫,得令!”

田芊芊乖巧地点点头,忽然问道,“姐夫,我不用回西茅屋睡吗?”

“嗯,不用了,你就跟你姐一起睡吧。”陆宽说道,“白天我要忙,你姐一个人睡也怪冷清的,你来陪陪她吧!”

田芊芊却面有难色,欲言又止,“姐夫,可是……”

“怎么?刚才才说了得令,现在又要抗令么?”陆宽脸色不悦,“不想陪就算了,绝不勉强你!”

田芊芊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姐夫你别误会,我可啥也没说呀!姐,走吧,进屋好好睡一觉!”

看到姐妹俩一起进了屋,陆宽不禁面露微笑。

在这个世上,被人牵肠挂肚的感觉,还真是挺好的。

“东家,回来了啊!”

常举鼎晨练归来,满头大汗,上前问道,“昨晚去城里,没啥事吧?”

“有点事,但是因祸得福,是好事。”陆宽说道,“家里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那个绿衣小子,还真是硬气得很啊,被倒吊了一整晚上,水米未进,居然还是死不开口,他还真是根硬骨头!”

“是么?那这小子可不简单,绝不是一般的山贼!”

好奇之下,陆宽立刻来到了东茅棚。

只见茅棚的横梁下,绿衣少年仍被倒吊着,一张脸红得像猪血一样,已经处于半休克的状态。

“把这小子放下来,拿些水饭给他吃!”

陆宽也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硬汉一条。

“东家,这小子虽然不开口,但也默认了自己就是磨盘山的山贼,为啥不一刀剁了他,还要给他水饭吃啊?”

常举鼎虽然有疑问,却也没有磨叽,动手把少年放了下来。

少年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如果再不把他放下来,他必死无疑。

“依我看,这小子是磨盘山的人,这一点不会有错,但他是否该杀,那就不一定了。”

“东家,山贼穷凶极恶,滥杀无辜,这还不该杀么?”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山贼了。”陆宽说道,“像你说的这种山贼,打家劫舍,滥杀无辜,这种山贼自然是该杀该剐。”

“至于另一类山贼,他们啸聚山林,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只杀贪官污吏,只劫富家大户,对平民百姓却秋毫无犯。”

“这类山贼,只是官府口中的山贼,如果这绿衣少年也是这类山贼的话,我们就不必杀他了,至少现在不必!”

常举鼎点点头,却又挠挠后脑勺,一脸疑惑地问道,

“东家,你怎么会觉得,这小子会是你说的这种替天行道的落草之人呢?我怎么就瞧不出来呢?”

陆宽微微一笑,“兄弟你想啊,那些打家劫舍、滥杀无辜的山贼们,他们只会以多欺少,以强欺弱,他们中会有视死如归的硬骨头么?”

“只怕一旦落入敌人或官府手中,求生的心比普通人更胜,甚至为了自己活命而出卖兄弟们,那也是常有的事!”

“而这个少年却不同,他守口如瓶,意志顽强,有杀身成仁的勇气,这可不是那些打家劫舍、只为谋财害命的山贼队伍里能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