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巫灵的预言从未出错过。”
系统只能这样讲。
季清尧捏着那道预言，迟迟没有吭声。
他寻着之前凉奉殷说过的驿馆住下了。
这焚天城来的弟子太多了，驿馆的单人房都租了出去。
双人房倒是还有，季清尧出了两个人的灵石份额租了下来。
他人坐在窗边，一只腿微微屈膝，一条腿就横搭在窗沿上，都是同师兄学的坏毛病，现在是越发熟练了。
少年睫毛微垂，指尖捏来一片叶子，放在唇边，轻轻的咬着，手臂搭着膝，懒散的垂下。
系统看不出他是伤心还是什么。
复杂的人类，它这次帮不了小主人。
“预言上到底说了什么？”
系统问。
因为少年从醒来后的状态一直不太对。
“预言上……”
少年眉眼深邃，“我会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背刺。”
系统良久没吭声，“你打算怎么办？”
一直以来，其实系统给了许多，可季清尧自己也学会了许多。
学会权衡利弊，学会理智。
“预言从未出错过嘛，那么，如果我没有最信任的人呢。”
少年这么想着，琢磨了半天。
“你不会要把你那些师兄师姐们都噶了吧！”
系统惊悚道。
季清尧：“……”
“你想什么呢，我是这么嗜杀成性的人吗？”
“哦。”
在少年略带威胁的眼神下，系统成功的闭上了嘴巴。
“再说了，背刺而已，又死不了，身心受创的话我也能慢慢缓过来。”
“不过，你倒是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最信任的人……”
清醒过来后，他最先疏离的人是楚忧师兄，那是潜意识里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他此刻最信任的人就是楚忧。
所以才会下意识的防备。
至于未来，谁也说不定。
“虽说在知道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时，疏离和防备是本能反应，可我还是做错了事情，师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我定了罪。”
“我该信这预言，同时也不该完全信，起码……不只有我一个人该信。”
季清尧摆出了一盘棋，那是老头子生前最爱的一副棋盘。
黑棋有一百八十一颗，白棋有一百八十颗。
一颗黑色的棋子认了楚忧师兄，一颗白色的棋子则认了姜澈师兄。
现在他重新执着一颗黑色的棋子。
自从破开了第四层功法，季清尧就能看到这棋盘上的命理脉络。
少年执着手中的棋子代替了原先楚忧师兄的那颗。
“我信老头子，所以愿意信楚忧师兄，未来谁也说不定，不如赌一把。”
“赌徒是没有好下场的。”
系统冒出头来。
“我运气好。”
少年理直气壮的将棋盘收了起来。
系统：“……”
上一次这么说的时候，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
红色的纱幔从顶上垂落，绿芜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半边雪肤，红唇娇艳，却也抵不过心脉的寒凉。
这是第二次，她同变作阴魂的夫君相见了。
她捧着夫君的脸颊，看着那张温和俊美的面容，他依旧带着温和宠溺的笑容，他唤，“绿芜，别为我哭泣。”
因为它从未为了绿芜哭泣过。
这对女子来说，眼泪也是不公平的。
人类的爱情很是复杂。
从禁区里逃出来后，它就同一群禁区的生物躲在了少坊主为它们布置的山洞里，时不时的才能进食。
过了十几年它才被放出来。
然后模仿人类，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学着人类话本子上十全十美的纸片人的一言一行，话本子上说，这样的人才是女子真正喜爱的。
它模仿着，学习着，第一个实践者就是绿芜。
它进了她的梦，终于有了人的样貌，依据着绿芜心中未来最美好的爱人的形象，幻化作了人。
便是这样一张脸出现在绿芜的面前。
人类女修言明道侣之间要相互爱护，它知道绿芜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要的是夫君的真心爱护，两情相悦，而不是冰冷的修炼关系。
所以，它给她真心爱护，给她两情相悦。
“夫君，我好想你。”
她竟越哭越凶。
青玉温柔的哄着她，就算是心口的灼烧越来越厉害，已经十分不适了，对着绿芜，它都没有丝毫的敷衍。
人类爱情的守则之一，妻子难过的时候要记得耐心的哄。
“夫君，痛吗？”
青玉垂了垂眸子，它很痛，却还是摇了摇头。
人类爱情守则之一，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会让人觉得开心许多。
可是这次，绿芜哭的更厉害了，“你说谎，已经开始溃散了，我都能看到了你还要瞒着我。”
它有些傻眼，呆滞的回忆着人类爱情守则……
“傻瓜，吻我！”
冰凉的唇瓣上贴上了一抹柔软，青玉眼睛蓦然瞪大，眨巴眨巴了眼睛。
人类爱情守则……
还说过什么？
亲吻的时候——
“亲吻的时候要专心，我们虽没有举行道侣仪式，但在我心里，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所以，你就不能主动一些吗？”
绿芜对它的爱意炙热而真诚。
青玉的指尖有些颤。
“我——”
青玉刚想说话，却被吻的动都不敢动。
绿芜的眼泪落在它仿若实质的手背，有些温度，片刻后又完全消失。
像是它一刹那间发生的错觉。
却微微滚动着喉结，目光落在闭着眼睛吻着它哭泣着的女子。
人类的爱情守则之一，妻子的话，要听从，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它缓缓闭上了眼睛，抱上了面前的人，纯情的只会这一个吻。
绿芜仿佛要将全身的灵力都送与青玉。
往常都是夫君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汲取灵力。
今天是她第一次这么孟浪的桎梏着夫君的下颌，霸道的吻了上去，雪白的脸颊瞬间染上了胭脂色。
却因为快速流逝的精纯灵力而变得惨白一片。
青玉感觉到眼前人的力不从心，就缓缓拍着她的背，将人抱在了怀里。
唇瓣轻轻抿着，它眼神有些茫然。
什么狗屁的人类爱情守则都想不起来了。
从禁区逃出来的禁忌都是不被天道容许的存在，除非能够有人帮助它们掩饰天机。
否则，要么滚回去禁区待着，要么有人真心帮助它们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