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开学后,度过了一个悠哉暑假的学生们,逐渐在教室里找回学习的状态。阵阵秋风轻拂,带着丝丝凉意,窗外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芬芳。坐在窗边的张田磊,不经意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馥郁的香气瞬间钻进他的鼻腔,令他心旷神怡。他不由将目光投向窗外,探寻芳香的源头。
时值深秋,北方的大部分树木早已凋零,鲜少有开花的景致。
他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将窗前的几株树木审视了好几遍,终于在其中发现一棵矮矮圆圆的树,上面点缀着如米粒般的花朵。这种花在农村实属罕见,色泽金黄灿烂,宛如点点繁星镶嵌在枝头。
他盯着那棵树,绞尽脑汁思索了半晌,脑海中突然闪过“八月桂花香”这句俗语,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眼前的正是一棵桂花树。
然而,还没等他转过头继续听讲,下课铃声骤然响起。同学们纷纷起身,叽叽喳喳,像一群欢快的小鸟般涌出教室。他愣了一下,心中不禁诧异:怎么这么快就下课了?随后,他伸手拿过旁边的书本,烦躁地随意翻动着,可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此刻却仿佛变成了一群调皮捣蛋的小精灵,怎么也无法钻进他的脑袋里。
周末放学,张田磊踏上回家的公交车。透过车窗,他看到路边有旋耕机正轰隆隆地将玉米秸打碎,搅进土里,为播种麦子做准备。那机器的轰鸣声,仿佛是大地奏响的低沉乐章。
望着这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劳作场景,张田磊的思绪一下子飘远。他不禁想起小时候,跟着母亲和奶奶在田间地头忙碌的日子。那时候,虽然辛苦,但一家人齐心协力,倒也充满了温馨。
他想:不知道家里的庄稼收完了吗?自己返校上学,母亲一个人这段时间肯定很辛苦吧。
走进村庄,迎面碰到一个人向他打招呼:“磊磊,这是出去干活刚回来?” 那人并不知道他已经返校读书,还以为他是出去打零工了。张田磊也懒得解释,只是笑着点点头:“嗯。”
家门敞开着,他走进院子,却看到邻居大勇媳妇正端着一瓢玉米,站在自家院子里喂鸡。张田磊不禁一愣,疑惑地问:“嫂子,你咋在我家呀?我妈呢?”
大勇媳妇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笑着回答:“你妈坐高铁去你哥哥那边了。你不知道吗?说是今天就回来。”
张田磊满心疑惑,扭头朝屋里望去,只见屋内冷冷清清,毫无生气。“我不知道啊,我妈都没给我打电话说这事。”
“哦!”大勇媳妇一边撒着粮食喂鸡,一边对张田磊说道,“她可能是怕耽误你学习,就没告诉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的声响,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门口,徐静从车上走了下来。
“婶子,你回来啦!”大勇媳妇热情地迎上前去。
徐静拎着双肩包走进院子,对大勇媳妇说:“你回去吧,这几天麻烦你帮忙照顾家了。”说着,她一手拎着包,一手接过对方手中的葫芦瓢。
“那俺回家啦,也到做饭的时候了。”大勇媳妇说完,抬头看了看西边渐渐下沉的太阳,便快步离开了。
此时,太阳已经悄悄落山,天边被一片片绚丽的晚霞染得通红,仿佛一幅绝美的油画。
看着大勇媳妇离去的背影,张田磊心里有些不高兴,闷闷地对徐静说:“妈,你去我哥那儿怎么不电话跟我说一声呢?要是知道,我就回来帮你看家了。”
“我就去住几天,跟你说怕影响你学习。”徐静说着,把葫芦瓢放在窗台上,率先走进屋里,“你肯定饿了吧,我带了面包和火腿肠。”
张田磊望着她从包里拿出的火腿肠和面包,不知为何,竟觉得眼前的母亲有些陌生。他忍不住说:“妈,我哥住得那么远,你来回跑多不方便呀。要不你收拾收拾东西,干脆搬过去住得了。”
毕竟不是亲生母亲,一颗心分给两个孩子,难免让人觉得有所偏向。徐静赶忙解释道:“我这次去,是因为你哥媳妇被人用刀捅了,我去看看她。”
“什么?我哥媳妇被人用刀捅了?”张田磊满脸的难以置信,“她人怎么样,没事吧?”同时心里暗自纳闷,以前没听说哥哥有媳妇,怎么突然就冒出个嫂子还受伤了呢?
“昏迷了几天,现在已经救过来了。”徐静见他一脸疑惑,便拿起一个面包递给他,安慰道,“人没大碍,你别担心。”
张田磊把面包放在一旁,继续追问:“是谁捅的呀?那人被抓住了吗?”
“是你哥叔叔的前妻,也就是他前婶子干的。”
“管她是前婶子还是啥,伤人就得抓起来送公安局!”
“抓是抓起来了,听说她有抑郁症,已经被保释出来了。”
“有抑郁症?这怕不是装的吧?”
“不管真假,你哥气得不行,非要找人给她做鉴定。”
“那做了吗?”
“没做。我们都劝他,能忍就忍一下,别把事情闹大了。”
“这……”张田磊听后,沉默了下来,不再继续追问,拿起面包撕开包装袋,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徐静看着他垂头丧气吃面包的模样,说:“你哥不让我跟你说这事,就怕影响你学习。你看,我一不小心还是告诉你了。”
“没事,妈。你跟我说说,心里也能舒坦些,我也不会觉得憋闷难受。”其实,张田磊这次回来,本想跟母亲说不想上学了,想让孙安佐帮忙找个技术活,边学边干。但听到嫂子被捅这件事,只好把自己的想法暂时压在心底。
徐静做好饭,端到桌上。她见张田磊吃饭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关切地问:“磊磊,你现在上课还跟得上进度吧?”
“还行吧,就是有点不太适应,毕竟在家里待了两年了。”
“慢慢就好了。”徐静说完,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碗里,“我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学校的饭菜不合口味呀?”
“不是的,妈。”张田磊放下筷子,解释道,“教室离食堂有点远,一下课我们就得赶紧跑去食堂,去晚了就吃不上饭。有时候为了赶时间,只能买个烧饼,边走边吃。”
徐静心疼地说:“一个烧饼哪能吃得饱呀。明天回学校的时候,带上一箱奶,课间休息的时候喝。”
“妈,这次周考我又是全班倒数第一。我明天不想去学校了。”张田磊说完,低下头,声音里满是失落。
“考倒数第一怕啥?只要你肯努力,早晚有考第一的时候。”
“不可能的,大家都在努力学习,我哪能追得上。”
徐静沉默了一会儿,说:“要不你坚持到年底看看,反正现在地里也没农活了,你回来也没啥事干。就算出去打工,也挣不了多少钱。”
“好吧,听你的安排。”
第二天,张田磊背着书包,提着一箱牛奶返校。在教学楼前,他看到赵亮明正和班主任站在一起交谈,便礼貌地上前打了招呼,然后才走向教室。
班主任望着张田磊离去的背影,对赵亮明说:“听说这学生是你介绍来的?”
“是啊,怎么了?”赵亮明明知故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班主任笑了笑,无奈地说:“他上课好像心思根本不在听讲上。”
“他休学一年多,肯定和一直上学的学生有点差距。你放心,这孩子挺聪明的,以前可是学霸,到年底成绩肯定能赶上来。”
“休学一年?我看悬!”班主任不相信地撇撇嘴,“还学霸呢,真没看出来。”
张田磊听到这儿,心里不舒服,转身朝学校外面走去。
再说赵亮明的私生子张昭朴,这天返校前,他对母亲苗子花说:“妈,我想换个新手机。”
苗子花立刻反对:“学校不让带手机,你换手机干什么?”
张昭朴若无其事地回答:“写作业要用。”
苗子花着急地说:“不行,写作业可不能抄手机上的答案。”
“我不管,反正同学们都有手机,我也要有。”
“我没钱给你买,别再说了!”
“你没钱,我找我爸要去。”张昭朴说完,拿起手机就给苗子花的前夫打电话。
然而,电话那头却无人接听。张昭朴举着手机,满脸委屈地问苗子花:“你们离婚后,爸爸为什么从来都不来看我?爷爷奶奶见到我也总是躲着走,很少主动和我联系,这是为什么呀?”
苗子花心里有些发虚,轻声地说:“你爸爸已经再婚了,可能不希望你打扰他现在的生活。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出门不方便,你别怨他们。”
“他再婚也不行!我要去找他要钱。”张昭朴说完,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你别去!”苗子花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他已经给了我们抚养费。”
张昭朴用力甩开她的手,固执地说:“抚养费是抚养费,买手机的钱是另外一回事。”
学校附近有一个宁静的湖泊,深秋的湖水,宛如一位沉思的智者,静谧而深邃。
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岸边五彩斑斓的秋色。金黄的银杏叶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火红的枫叶恰似燃烧的火焰,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清晰地投射在如镜的湖水中,为这片湖水增添了几分梦幻与神秘的色彩。
张田磊望着那深沉的湖水,想到自己学习成绩不佳,连老师都对他有些轻视,心里非常难受。他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年轻人正悠闲地坐在湖边钓鱼,旁边还停着几辆车。看着他们惬意的模样,想到有些人生来就无需为生活奔波,衣食无忧,他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羡慕。
“……怪不得离婚后爸爸都不来看我,找我,原来我根本不是他亲生的!呜呜,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呜呜……难道我真的是没人要的孩子吗?……”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男生悲恸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