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的时候,苏郁白和苏建国回来。
屋里的炕头上,放着一件改好的棉坎肩。
苏郁白脸上升起一抹笑容,三五除二地将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
改过之后的棉坎肩很合身,身上也暖洋洋的。
掀开门帘走到江清婉的屋子前。
“谢谢嫂子,衣服大小很合适。”
江清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合适就行,你今天一定很累,早点休息吧。”
苏郁白感觉出江清婉的情绪似乎不怎么高。
明天再问吧,天已经晚了,这时候也不好问。
东屋。
秦素兰正在缝补衣裳,看了眼要上炕的苏建国,没好气地骂道:“一身酒气,滚地上睡去。”
苏建国知道秦素兰气他中午喝太多酒了,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这已经是他醒来后被骂的第三十六次了。
主动往一边挪了挪被褥。
秦素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过了一会突然放下针线开口问道:“我跟你说个事。”
问完后等了一会,却没有等到苏建国的回答。
转头看了一眼,见苏建国已经开始打呼噜了,气鼓鼓地一脚踹了过去。
“怎么了?”苏建国猛然坐起来。
秦素兰:“你是死人啊?上炕就睡?”
苏建国有些无语:“到底咋了?”
秦素兰瞪了他一眼:“我问你,把老宋家的小闺女说给咱老儿子咋样?”
苏建国愣了一下:“那黑丫头?”
秦素兰:“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黑点怎么了?人家干活是一把好手,而且那身板,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
苏建国皱了皱眉头:“小白才刚十八岁,要不再养两年吧。”
秦素兰反驳道:“十八还小?我十九的时候就怀二胎了。”
苏建国语重心长道:“小白看不上吧?而且上次你不是说,老宋家的闺女都是把娘家放在第一位的。”
秦素兰皱了皱眉:“也是,那算了,我再寻摸。”
苏建国有些疑惑:“你干啥这么急?”
秦素兰:“咱家毕竟有个江清婉,老儿子名声也不好,能不早打算嘛..”
苏建国摇头失笑:“那人家娘家过来退彩礼领人回去的时候,你还把她们打出去。”
秦素兰:“那能一样吗?她那个后妈是要把她卖给打死过老婆的老鳏夫,她是个好孩子,我能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吗?”
苏建国叹了口气:“你护得住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吗?”
秦素兰犹豫了一下:“那你说,让她和小白..”
苏建国皱起了眉头:“你没发烧吧?”
秦素兰:“我是认真的,这丫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年多了,是个安稳过日子的人。”
苏建国沉声说道:“别乱点鸳鸯谱,他们是叔嫂,传出去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秦素兰没好气道:“我乱点鸳鸯谱?你长着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
“你没看到你儿子看江清婉的眼神吗?我现在骂她一句,你看他那护犊子的样..”
“而且我们家让人看的笑话还少吗?也没见你少块肉。”
苏建国回过味来,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是想撮合他们俩,故意提老宋家的黑丫头?你有话就不能直说嘛?绕这么大一圈子。”
秦素兰冷哼一声:“就你那狗脾气,跟你直接说,你不得炸了?”
“反正两人现在都没什么好名声,我是看出来有这个苗头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趁早给你老儿子找门亲事,把两人分开,不然到时候你想不愿意都不行。”
苏建国回忆这几天的事情,眉头皱了起来,苏郁白最近这些天的变化太大了,大到他只顾着惊讶了,现在回忆起来,自己确实忽略了一些细节。
“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让江清婉给咱们家老大守一辈子的寡,也就这两年太难了,再加上她娘家那边的嘴脸,放她出去也是害了她,但总归是要放她走的。”
“就咱们家现在这种情况和烂大街的名声,他苏郁白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江清婉更好的。”秦素兰见苏建国这样,补充了几句,也没有再开口,给他消化的时间。
从今天发现江清婉看苏郁白的眼神,她心里就有些不安,感觉就像是在看自家爷们似的。
所以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故意试探了一下江清婉,没想到还真看出了点苗头。
当时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绝对不行。
但冷静下来之后再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女人改嫁给小叔子的事情在乡下也不算少见,就是不好听而已,可她家哪还有什么好名声?
而且江清婉这个丫头她很了解,知道她是个知恩图报,贤惠持家的。
苏建国沉吟许久:“清婉那丫头能看上小白?”
秦素兰有些无语:“我老儿子以前是不靠谱,可现在不是挺靠谱的吗?”
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她太了解苏建国了。
如果直接说出来的话,苏建国肯定得炸,但要是用另一种方式说出来,并且她还稍稍改变了一下措辞。
将苏郁白单独拎了出来,没有太涉及江清婉。
也是对江清婉的一种保护。
真要等到苏建国自己发现端倪的那一天,肯定又是一堆麻烦事。
苏建国犹豫了一下:“要不你改天找机会问问清婉?”
江清婉这个儿媳妇,他心里是很满意的,秦素兰别看平时嘴跟刀子似的,其实也是把她当闺女养的。
“现在不怕丢脸了?”秦素兰嗤笑一声。
“那你甭问,省得人家看不上你宝贝儿子,以后见面我自己都尴尬,顺其自然吧!”苏建国一脸无语。
女人还真是离谱,他不答应,你喋喋咻咻的一堆,答应了,又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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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左右,苏郁白等到家人都睡着了,悄声无息地离开家。
臭水沟。
以前是一个小湖,后来战乱的时候被小鬼子往里面投了毒,死了很多人,从那之后就被改名叫了臭水沟。
臭水沟离石窝村差不多有6里路,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
苏郁白是掐着点绕路来的,远远的就看到几个雪人在打转。
听到积雪被踩踏的声音,几个雪人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借着月光看到了苏郁白脖子上围着的红围巾,几人不由松了口气。
“兄弟,你可算来了。”这么大的雪,龚大海还真怕苏郁白不来了。
苏郁白沉声说道:“要么不答应,既然答应了,自然没有爽约的道理。”
“兄弟好样的,不知道今天带的什么货?”龚大海冲苏郁白竖起了大拇指,客套了几句后,朝着苏郁白手中鼓鼓囊囊的麻袋看去。
苏郁白解开麻袋:“自己看吧!”
“斑羚羊!”龚大海看到里面的东西,眼中一亮,热切了许多,他带来的三个小弟闻言,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突然感觉自己这些人傻乎乎的拔山涉雪都是值得的,羊肉啊。
龚大海提了一下,一下差点没提动,有些惊讶:“还有其他东西?”
这斑羚羊看起来也就七八十斤左右。
可这刚才一拎,差点让他闪到腰。
苏郁白随口说道:
“还有几只野兔,全部加起来差不多150斤吧。”
龚大海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他刚才可是看到苏郁白扛着麻袋有多轻松,脸不红气不喘的,就跟扛了个空气似的。
果然,这年头能打到狼和野猪的,都不是一般人。
“冬天的羊肉价格可不低,整只一斤我给你算4块5,怎么样?”
“野兔一斤1块7!”
苏郁白轻轻颔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