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退去后的第七日,阴山背后传来如雷的振翅声。龙坤正在星髓池畔调养剑穗,断水钊突然发出蜂鸣,剑刃上的摇光星轨泛起涟漪——护生稻的剑形穗尖集体低垂,叶片上渗出黑色汁液,正是荒渊诅咒的征兆。
“阁主!蝗虫妖来了!”天玑阁主撞开殿门,衣襟上沾满稻壳,“遮天蔽日的蝗群,每只蝗虫的复眼里都嵌着逆星轨碎片,所过之处,护生稻的剑心纹全被啃噬!”
龙坤踏剑而起,极西天空已被染成土黄色,蝗群振翅声如战鼓,竟与荒渊之主的心跳共振。他看见最前方的巨型蝗妖,背甲上刻着完整的逆星轨图,腹内隐约可见被吞噬的护剑石残片——这是荒渊之主用旱魃留下的戾火,孵化出的混沌妖物。
蝗群扑向北境的第一刻,天枢阁的护剑石剑自动出鞘,在麦田上方织成光网。但普通剑光刚触到蝗群,便被其背甲上的逆星轨吸收,反而让蝗妖的复眼更亮。龙坤的断水钊斩出星轨剑光,却见蝗群如流水般分开,直扑最脆弱的幼苗区。
“它们专咬护生稻的剑心纹!”天璇阁主的寒江剑被蝗群啃出缺口,鱼鳞剑甲上落满黑色碎屑,“这些妖物的口器,能吞噬护民剑意!”
田间传来百姓的惊呼,小栓抱着最后一捆护粮符奔跑,却被蝗群包围。龙坤心下一紧,断水钊的剑穗突然绷直——他“看”见每只蝗妖的命门,正是其复眼中的逆星轨碎片,而碎片的核心,竟映着他在荒渊之战中滴落的血珠。
千钧一发之际,小栓突然举起母亲留下的护粮符。符纸上的“护苗”二字在蝗群中亮起,虽只有巴掌大的光芒,却让周围十只蝗妖的复眼暂时失明。少年趁机将符纸塞进剑穗,大喊:“龙先生!用俺们的符纸,烧了这些逆星轨!”
龙坤顿悟,断水钊的剑穗本就是百姓祈愿的载体。他召回所有剑修,让每人剑穗都系上护粮符:“以符为引,以心为火,烧了它们的逆星轨!”
十万剑穗同时燃起淡金火焰,护粮符上的咒文化作星芒,每道星芒都精准刺入蝗妖的复眼。逆星轨碎片在火焰中发出尖啸,蝗群的阵型出现缺口,护生稻的剑心纹竟在火光中重新凝结。
巨型蝗妖终于现身,背甲展开足有十丈,腹内的护剑石残片已完全黑化,正疯狂吸收蝗群的妖力。它的口器一张一合,喷出的不是蝗酸,而是荒渊的混沌雾,所到之处,剑修们的佩剑纷纷生锈,护粮符瞬间碳化。
“龙坤,你以为靠凡人的符纸就能赢?”蝗妖的声音混杂着万千振翅声,“我腹内的逆星核,可是用你北境百姓的恐惧养出来的!”
龙坤的真龙血脉剧烈震荡,斩天印上的龙纹出现裂痕——逆星核中,竟封存着他在旱魃之战中闪过的一丝动摇。荒渊之主果然深谙人心,知道护剑者最害怕的,不是妖物,是辜负百姓的期望。
就在剑修们即将不支时,麦田深处传来整齐的吟唱。龙坤回头,看见无数百姓跪在田埂,手中举着用稻杆编的剑穗模型,虽无灵力,却用尽全力喊着:“剑穗护苗,青苗护人!”
最前排的老妇人掏出针线,在破布上绣着剑穗图案;孩童们用泥土捏出微型剑器,插在田间作稻草人。这些无灵力的举动,却让断水钊的剑穗突然爆发出强光——剑修的剑意,本就来自百姓最朴素的护苗之心。
“第八重星轨……开!”龙坤感受着剑穗传来的力量,断水钊的剑格上,第八重“开阳伴星轨”应声点亮,“以民之愿,结护生天罗!”
剑光过处,田间的稻草人、布剑穗、泥剑器同时亮起,与剑修的剑穗连成巨网,将蝗群困在光网之中。巨型蝗妖的逆星核在网中发出哀鸣,护剑石残片上的“护”字剑痕,竟被百姓的念力擦得锃亮。
龙坤抓住机会,断水钊化作流光刺入逆星核。他“看”见核内封存的,是北境人在旱魃中绝望的泪水,却也藏着小栓母亲临终前塞给他护粮符的温度。剑穗的光芒扫过这些记忆,绝望化作希望,泪水凝成星露,逆星核应声崩解。
蝗群失去核心,瞬间化作漫天金粉,落在护生稻田里,竟成了最好的肥料。被啃噬的护生稻缓缓抬头,剑心纹上多了圈麦穗状的金环——那是百姓的祈愿,在剑心外织就的第二层护网。
“稻子活了!”小栓蹦跳着捡起蝗妖留下的金粉,发现粉末竟自动聚成剑穗形状,“它们变成护苗的星砂了!”
战后的星髓池,水面浮现出第八重星轨的真容:开阳伴星轨,主掌“共契”,星轨中央是剑修与百姓手拉手的图案,每道连接线都是护粮符的纹路。龙坤的掌心,“一品三阶”星篆进阶为“一品四阶”,星纹中多了麦穗状的凸起,正是护生稻新长的金环。
“阁主,护生稻的剑心纹能自主对抗妖物了!”天玑阁主捧着新稻穗,穗尖的金环竟能发出微光,“而且剑修们的剑穗,现在不用注入灵力,只要百姓抚摸过,就能暂时发光!”
龙坤望向田间,百姓们正将蝗妖的金粉埋入田土,剑修们则用剑穗为每株稻苗系上护粮符。他知道,第八重星轨的开启,让剑穗真正成了连接剑修与百姓的纽带——不需要高深的剑诀,只要彼此信任,就能织就最坚韧的护生网。
是夜,观星台上,断水钊的剑格上,八重星轨连成北斗状,独缺最后一重摇光伴星轨。器灵的虚影在剑穗上浮现,声音带着欣慰:“最后一重星轨,藏在护剑者愿为百姓低下的头颅里,藏在他们握剑时颤抖却不松开的掌纹中。”
极西的风掠过麦田,新长的护生稻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剑形穗尖的金环与断水钊的星砂交相辉映。龙坤知道,蝗虫妖的败退只是暂时,荒渊之主必定会卷土重来,但北境人已经学会:当剑穗与民心相连,当护生的信念扎根土地,任何妖邪,都不过是滋养护生之道的养料。
而他手中的断水钊,此刻剑刃上的“护尽苍生”四字,已与第八重星轨完全融合,化作天地间最坚实的护苗网。这张网,由十万剑穗编织,用千万个护粮符加固,任它蝗妖蔽日、荒渊滔天,只要人间还有人记得剑穗的温度,护生的光芒,就永远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