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们就放心吧,我已经让顾庭筠暗中派人守护着咱们的家了,你们晚上只管安心的睡觉,有事的话,就将灯丢到窗户外面点燃干草,八营的士兵看见后,就会立马过来的......”
晚娘、葛宋氏以及赵富贵看着窗户外面一直堆放着一把干草,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用意。这把干草,桂花每天都要替换一次的,之前三人一直不明白闺女的用意的,如今才算明白了。
葛宋氏对桂花离家的行为很是不赞同,正如晚娘所说,如今家里的日子过的非常的舒坦,不缺吃也不缺喝的,桂花还是个女孩子,她实在没有必要跟着小参军出去做一些危险的事,她甚至对晚娘不阻止桂花的行为也甚是不理解,“侄媳妇,桂花是个女娃子,你怎么就这么放心的让她跟着小参军出去呢,还出去这么多天,别的不说,毕竟男女有别的啊......有你这么当娘的嘛?”
晚娘从来就没有将桂花当作一个小孩子来看待的,一个小孩子能让他们家过上如今的日子嘛?既然她闺女在尽大人的义务了,那她理所应当的应该得到大人的权力了,虽然她只是一个农村的妇人,但是桂花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了解桂花,知道桂花所思所想远在她和她的丈夫之上,没看见赵富贵对待桂花随顾庭筠这次出行保持沉默的态度嘛。再说了,这一路走来,闺女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操作,这那里是一个普通庄户人家的小闺女的常规操作呢,所以晚娘便劝解道,“姨母,晚娘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孩子了.......”
既然闺女这么小的年纪就将这个家给撑起来了,那么她就有权利拥有支配这个家的家主责任了,既然她觉着这次随着小参军出行是有必要的,那他们就该支持她。
葛宋氏的反对完全被晚娘给挡下了,让桂花只管去收拾行李,家里有他们照顾着呢,让她不要担心。
葛宋氏见晚娘如此拖她的后腿,而赵富贵也保持沉默的支持态度,气的她好几天都没和这两口子说一句话。
“桂花啊,姨婆知道你能干,但是你再能干,也是个姑娘家啊,你怎么能跟着那么一大堆男人一起出门这么些天你,而且你今年才多大啊......”葛宋氏见赵富贵两口子说不通了,又去劝说桂花了。
“哎呀,姨婆,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怎么现在还在纠结这个啊......这个事情我爹娘都答应了,您呀,就什么都不用做,帮我打好掩护就好了......要是屯子里的人闻起来我去哪了,您就说我去走亲戚去了,就说亲戚家里除了点事情,我过去帮忙了......我过两天就回来了......要是没人问起我来,那就更好了,反正现在别人家是没有敢来惹我们家的.......”
葛宋氏只能干瞪眼了。
桂花赶紧给葛洲使了个眼色,葛洲会意,“奶,这天都快冷了,咱们家的兔子如何过冬啊,还有啊,小表弟的周岁宴不是快到了嘛,咱们家请多少桌客人呢?”
桂花便悄悄的溜回自己的房间了。她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在擦拭着自己的袖箭,说起这个袖箭,还是顾庭筠送给她防身用的呢,她的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葛洲的突然出现,吓了她一大跳。
桂花将他扯到身边,“你走路怎么悄无声息的,吓了我一大跳!”
“表姐,你这次到底要干啥去呀?”
“我要去拿一件东西,所以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保护好家里的人,知道吗?”
葛洲点了点头,然后便看见桂花拿出来的短刀了,见他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短刀看,桂花便知道他也想要了。男孩子嘛,都喜欢舞刀弄枪的,葛洲自然也不能免俗的,于是桂花翻了一下箱子,从中找出来一把匕首,抽开之后又合上了,然后递到了葛洲的手里,“这是你收好了,这是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武器,这个匕首轻易是不能拿出来的,一拿出来势必要见血的!”
葛洲握紧了匕首,看着桂花的眼睛,点了点头认真的对她道,“表姐,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会保护好咱们家的,保护好咱们的家人的。”
“你都在这片山林里逛了一天一夜了,怎样啊,有多大的把握?”顾庭筠问道。
“我只是将胡人卫所方圆五里的地方走了个大概,心里也就只有七成的把握......最后的成败,还得看这里的伏击的人的配合度了......”
“我们偷了马之后,我会他们带着马匹先走,我留下来拖住他们。”顾庭筠就道。
桂花听说顾庭筠要留下来,心里的把握又加了一成了。
然后顾庭筠通知了众将士,“大家都回去睡觉了,等晚上用过了晚饭,咱们便拔营了。”这次顾庭筠是以巡视的名义带着众人出来的,此时他们就驻扎在汉中府外十里地左右的地方。目前太阳还正当空呢,这个营地却非常的安静,只有部分担当守卫的将士还在营地里巡视着。
顾庭筠自然也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睡觉去了,太阳还没下山呢,大家便被叫起来吃晚饭了,吃过了饭,便兵分两路离开了。
顾庭筠临走的时候对桂花道,“这一路人马我就想交给你了,等他们埋伏好后,你在去胡人的卫所那边。”
桂花知道顾庭筠的意思,是想让她找伏击的地点,其实这个地点两人已经实地考察好了,但是他怕底下的士兵埋伏的不够隐秘,所以想让桂花跟着去看一看。桂花应下了,便跟顾庭筠分别带人离开了。
他们选择的伏击地点,两边都是茂密的山林,其实这里并不适合埋伏,但是这里道路平坦,非常的适合跑马,等顾庭筠他们偷到马之后,从这里经过才最合适,所以伏击的地点不得不设置在这里的。但是伏击的地点一般是高地伏击低地,但是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地势低的地方,所以桂花才说,这个地方其实并不适合伏击。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但是好在山林里的树木还是茂密的,桂花安排好他们埋伏好,让他们用些树叶、树枝啥的做了伪装,这样,只要藏在底下的人不动弹,没有人能辨别出来底下是埋伏着人的。
“我知道现在是深秋了,晚上会很冷的,但是再冷你们也得熬着,等西夏的追兵一道,你们便立即动手,记住了,全程你们都不要说话,更不要大喊、大叫的,你们现在扮演的是胡人的士兵,是不会说汉语的,至少是不会说流利的汉语的,你们听明白了嘛?”
“明白了!”
“好了,多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好好的在这里埋伏吧,要是顺利的话,月上中天后,你们应该就能看到小参军了......”说完这些后,桂花便带着五个人一起往胡人的卫所方向去了。
五人动作灵活,跑的又快,所有他们才会被顾庭筠挑选出来,跟在桂花的身边。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桂花点了个火把,走在最前面,她低声对跟着她的人道,“咱们两人队形,跟紧一些,别掉队了。”
杨业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完全辨别不出方向来,就道,“赵姑娘,咱们这个方向走对了嘛?”
“走对了,咱们今天早晨不是刚从这边走过了嘛?快别废话了,赶紧跟上吧。”
五人看着山里到处都是一样的,完全辨别不出方向来,便赶紧的跟上桂花的步伐,在寂静的山林里,五人越发的紧张了起来,不由的吞咽着口水,只是这吞咽口水的声音着实太大了一些,被桂花听的清清楚楚的,桂花不由的哂笑出声了,结果把这五人吓了个半死,他们差点摔倒在地上,桂花见此,不由的后悔了起来,她就不应该偷懒的,她应该在夜晚的时候带着几人逛逛晚上的山里的,也好锻炼一下他们的心里素质。虽然她心中无比的懊悔,但是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出来,她语气轻松的道,“你们知道我们走了多久了吗?”
张全道,“得有一个时辰了吧?”
桂花忍住要扶额的冲动,语气轻松的道,“你算的不准,我们才走了三刻钟,你们之所以觉着时间长,不过是因为现在是晚上,这个山里都静悄悄的,再加上山里你们只看到了树木,其实你们用耳朵仔细的听,其实还是能听到其他动静的......”
五人忍不住的听从了桂花的话,仔细的去分辨林子里的声音,果然,除了各种虫鸣的声音还隐约的能听见狼叫的声音,“其实山里跟白天是一样的,你们别总是去看那些树,你们看脚底下,你们看看脚底下是不是有踩踏过的痕迹呢,这些都是我们白天走的时候留下的,现在我们不过是按着白天走的路,又走了一遍,你们看前面的那棵大树,这个就是我们昨天安营扎寨的地方,昨天我们还在这里过了一夜呢......”
听桂花这么说,五人脑子里不由的浮现出了白天山林中的情景来,他们便立马不紧张了,人不紧张了,也有闲心来看左右了,这个时候杨业忍不住的道,“这个晚上的山里实在是太黑了,这一不小心真的能在里边迷路了的。”
“所以发起攻击后,你们一定要紧跟着我的脚步,要是跑散了,你们就找个茂密的灌木丛躲藏起来,等到天亮的时候再自行出山,昨天和今天早上我留下的那些记号,你们都记住了吧?”
众人纷纷道,“记住了。”
“循着这些记号往外走,就能出山了.......要是你们跑到了记号之外的地方,那能不能出来,就全靠你们的运气了......”
听着这话,五人不由的紧张了起来,桂花又道,“不过你们也不用过于害怕了,你们还记得我交给你们的那些辨别方向的方法吗?”
“记得,记得,”张全道,“可以看太阳,没有太阳的话,就看树叶,咱们驻扎的营地再东南方位的......”
桂花见他们记得清楚,便露出了笑容来了,“你们记住了就好。”
桂花突然停下了脚步,将火把放在了地上,然后低声的道,“再往前面走一段,就是胡人的卫所了,咱们把火把都灭了吧。”
几人跟着桂花的动作,将火把摁在土地熄灭了之后,然后桂花看着围着她的五人问道,“如何,你们的眼睛现在能适应黑暗了吗?”
今天月亮大半个挂在天上,透过树林散落下来点点月光,由于现在是深秋了,树叶没有夏天那么茂密了,所以山林里倒是有些光亮的。
很快五人便适应了黑暗,都低声应道,“赵姑娘,我们现在都能看见对方了。”
桂花点点头,便道,“那我们走!”
桂花带着他们偷偷的潜伏道胡人卫所的外面,趴在地上看向卫所的方向。
“赵姑娘,我们何时动手?”
“亥时,”这个时间是桂花跟顾庭筠约定好的时间,如果发生意外的话,就让人在伏击的那个点上点上信号弹示意,到时候他们便会去驰援。不过不论是桂花还是顾庭筠都不希望出现意外,他们都不愿意燃放信号弹,因为这无疑会让大风暴露出来的风险增加。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的弄人,越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还没到亥时呢,桂花便看到空中燃放的信号弹了,杨业几乎要跳了起来,他失声道,“赵姑娘,小参军出事了。”
桂花眼眸深了几许,道,“动手!”然后便抽出了背后箭筒里的箭点燃了,然后冲着胡人的卫所射了过去。
桂花的动作一起喝成,杨业来不及阻止,他只能低声的喊道,“赵姑娘,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去驰援小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