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青年沉吟两秒，如此说道。
他倒是没说假话，只不过这话听上去……可信度不是很高。
果然，路温舒一抬眼就看到三双带着疑问的眼睛，他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摊手，示意自己说的是实话。
好吧……
裴邙低下头，没有露出眼里的情绪。
从对方短短的两个字其实能看出来不少东西，比如……对方可能能直接操控得到那个诡异的系统，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很可怕了。
路温舒的态度太平淡，这让他怀疑的同时心里也在犯嘀咕。
“你说的那些人……他们组织里有人无意间被圈进了这个副本，我该给他们一个真相。”青年没有选择回避这个问题，还是斟酌着开口了。
那个世界被系统抓到了一部分，以不完全副本的形式存在了很久，沾染了太多的人命，离崩溃几乎只有一步之遥，而厉以宁他们算是最后一批踏上这条死路的人，他不介意透点生机给他们。
“所以，那个副本……”裴邙从脑海里搜刮着值得怀疑的地方，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姓名：裴邙］
［年龄：19］
［通关副本：门下绯（已崩坏）、贩卖亡魂的日落（已崩坏）］
［获得积分：60＋3000（共计3060）］
［排行：待更新］
［系统背包：2m3*1（已解锁）］
［获得道具：统计中，敬请期待……］
裴邙没有去看别的，目光落在通关副本那一栏，眼睁睁的看着［贩卖亡魂的日落］这几个字慢慢的变浅消失了，只留下［（已崩坏）］几个小字亮了亮，最后像是找不见目标一样闪了闪，也跟着不见了。
这让青年瞳孔微缩，第一时间去看路温舒的脸，而对方只是慢条斯理的吹着蜂蜜水上的热气，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没了……”裴邙疑惑的皱起眉头。
“啊？”陈渊傻愣愣的应声，手忙脚乱的翻自己的系统面板，“不是，这咋回事啊？”
“这个嘛…”路温舒轻抿一口热水，“那个世界…应该具有一部分特殊性？”
“简言之，它彻底消失了。”
不论是在空间上，还是时间上，它在塌陷后整个被抹除了。
“啊……”陈渊挠了挠头，没理解。
裴邙听到这话，莫名想起那沙漠中心的一小池清亮的绿水来，那具雪白的骸骨还在那个世界吧？也就是说，路温舒母亲的遗骸也跟着湮灭在虚无中了。
他对上路温舒的眼睛，却没在那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伤心，对方只是漫不经心的笑着，笑意扭曲在飘起的热水气雾里，有些模糊。
“……那个世界的核心，其实就是太阳模样的巨大圆盘，你们都见到了。”青年隔了几秒温声开口，“它和底下的亡灵沼泽形成了一个能量闭环，支撑着整个世界的运行。”
“副本名字也是从这里来。”
“贩卖这个词还有另一个意思，”青年顿了顿，放下水杯，“怀着骗人的目的处事。”
“这正是巨日长久存在的底色，它诱骗了一批又一批的魂灵作为自己腐烂的养料，以此加固整个世界。”
“一批又一批？”裴邙的注意力落在这里。
“是的。”路温舒顺手拿起桌上的抹布抹了抹还未干的水痕，“那是个双层世界，巨日上方的天空裂了口，池沼里残损的亡魂一直在与外层发生置换。”
看着几人似懂非懂的眼神，青年微微叹气，又端起水杯。
裴邙的指尖搭在黑色长刀的刀柄上敲击，把路温舒说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他在此时明白过来，路温舒在他们进副本前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们自己去看，这其实是一种……毫无防备的信任。
裴邙抬头去追对方的视线
“你说过……”
说过会告诉我你的故事的。
“嗯？”路温舒抬了抬眼皮，“斩衰的来历？”
“……”
行。
裴邙勉强妥协，低头将目光放在这把修长的黑刀上。
虽然这把刀很锋利，但他在一直觉得这把刀是死的，所以一直没有去使用它的意思。
“差不多。”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路温舒低声道，声音几不可闻，像一阵轻风吹过耳畔。
青年伸手接过刀，伸手轻轻一拨，从刀身中拉出一个小小的黑影。
那个影子灰蒙蒙的，但裴邙还是从中看出了一点与自己的相似之处，和……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
“这是……”
“是你。”路温舒微微一笑，肯定道。
这灰色的影子有些发虚，紧紧的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神志，一张小脸冷冰冰的，看着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
裴邙是真的有点懵逼，“这是怎么一回事…？”
“待会儿再说，先把刀激活。”路温舒看起来似乎对此很感兴趣，精神气都好了不少。
裴邙在对方的示意下咬开指尖，把血涂在泛银的刀背上，长刀上顿时刺啦刺啦绽开一圈蓝白色的电光。
“……”
“……原来如此。”裴邙擦掉指尖上的血，双手托着刀若有所思。
就在电光噼里啪啦绽开的一瞬间，有什么充斥着画面的碎片钻入了他的大脑，一幕幕快速的在他眼前闪过。
有些东西不需言说，他本应知道的。
这是他的刀，诞生在他之前。
青年灰色的眼眸灿然，他回头去看路温舒的脸。
这把刀花费了某人三十年的精力，终于养出了刀魂。
长刀“斩衰”，可斩恶念因果。
路温舒抱臂看着他忙活，指尖一顿一顿的打着拍子：“怎么样，惊不惊喜？”
“…挺好。”裴邙将长刀搁置在台面上，刀身发出很轻的一声嗡鸣。
“所以我就是那个刀魂对吧……”
符霭和陈渊悄悄的挪远，兴致勃勃的观察着，就差端一盘瓜子来嗑。
“是呢。”路温舒诚恳的对他施以肯定，“不过你现在是人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在很久之前就表过态，在裴邙以为的第一次见面。
“你的魂弦已经不再是灰色了，恭喜。”青年唇边带着笑，真心实意道。
金色与灰色截然相反，代表着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