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又推翻了这种想法。
南鸢偷看了一眼周其颂。
自己在周宴西心里的脸面恐怕还没那么大。
从刚刚就能看出来,自周其颂出现后,周宴西便处处针对他,摆明了两人不合。
韦大状是阴了她一把,但也是间接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事。
也正因为那些糟心的破事,才令她与周其颂又碰在了一起,令周宴西心生不满。
好在周宴西还算留有理智,知道这件事事情并不是南鸢的错。
加上南鸢目前在周其颂面前表现得很是疏离,周宴西似乎没有理由找她麻烦。
直接朝着始作俑者韦大状开炮了。
有个替死鬼还是挺好的。
南鸢冒着折损功德的风险,在心里感谢了各路神明。
顺带敲了敲木鱼。
她还要和周宴西合作三年,在这三年中,依照周宴西的要求,他们每个月都要回一次老宅,到时候与周其颂的见面只会多不会少。
自己可得悠着点,不能再有烦死人的修罗场了。
南鸢在神游天外,韦大状却在瑟瑟发抖。
周宴西知道如何杀人诛心,脱下了外套披在南鸢身上后,才抬眼让阿耀将空调调制至最冷。
一时间,寒意侵袭了所有人。
韦大状昨夜春风得意地沉浸在dU场里,享受纸醉金迷。
没想到一早还在吃葡国蛋挞,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
随后发懵似的被周宴西的人给拽到了码头。
方才坐在快艇中又被那些人来来回回丢进海里好几次,海水都喝了一肚子。
此时他浑身狼狈地站在空调通风口下不断地渗水,“不,不是的,周生,我去澳门真的是谈公事,琳达可以替我证明……”
韦大状今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惹了这位太子爷不高兴,但此时看见平日里没少受自己欺负的南鸢站在一旁,身上还披着周宴西的外套,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但他又不敢相信,更不敢同他叫嚣,只能一个劲地解释:“周生,我没有耽误公事啊……”
周宴西眼风扫向琳达。
琳达是个精明人,惯会审时度势。
更别说此时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周宴西要针对韦大状。
为的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她快速低头:“周总,韦大状原本的行程中并没有安排去澳门谈事,他确实是临时离港的,至于去哪里,没有通知过我。”
言下之意,坐实了韦大状离港去澳不是谈事,而是打牌。
周宴西笑里藏刀:“明明知道昨天下午需要交接工作,韦大状却因为流连牌桌,连一刻钟也等不了,直接登船去了澳门,又导致了文件丢失,最后要让我亲自替你善后,这还叫没有耽误公事?”
周宴西自接受周氏以后,雷厉风行处理了集团内部一系列的烂根,手段了得。
长桌会议上,即便是身为长辈的周传雄也不得与他对线,不甘心地屈居于他之下。
何况乎是依靠周家这棵大树营生的韦大状?
眼前的太子爷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易将他在律师行业封杀。
韦大状面如土色,跌坐在地上。
他瞧见会议室里的周其颂,原本灰暗的眼神又亮了亮,“大周生(韦大状对周其颂的称呼解释详见作者有话),你帮帮我……”
“韦大状失职,弄毁了即将开庭的证据文件,大哥,即便他是你的人,也不可包庇啊。”
周宴西踱步走了回去,他一手插兜,一手将阿耀递来的合约轻飘飘地拍在了周其颂面前,笑得恣意:“大哥,韦大状是二叔塞进来的人,他与律所的合约要不要结束,你说是否要询问过二叔的意见呢?”
周其颂垂眼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聘用合约,暗自咬牙。
周宴西确实是好手段。
韦大状被周传雄塞进律师楼里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里他虽是独立办案的大状,但同时也掌管了一部分周氏麾下投资收购等工作。
这五年来,周家二房能够避开周宴西的布局,提前得知集团的动作。
韦大状‘功不可没’。
只是没想到二房的人费尽心思安插的这一步棋,就这么由得周宴西轻飘飘地给摘出来了。
他明面上借着替南鸢拼回被粉碎的证据文件的理由,反将了韦大状一军,把这枚暗棋给去掉了,还能顺便将南鸢在这件事上的责任给彻底洗清。
顺带再警告了二房的他们。
所有的动作都逃不过周宴西的眼,杀鸡儆猴,要让他们老实点。
一石三鸟。
此人确实阴鸷狠厉。
一想到南鸢还有可能会因为此而误以为周宴西是在替她出气而对他改观,周其颂蓦地攥紧了拳。
垂在身侧的手背凸起了狰狞的青筋。
周宴西,要斗要争是男人的事,为什么还要把南鸢拖进来?
“大哥,怎么不说话?”相比脸色难看的周其颂,周宴西倒是不疾不徐,平声问道:“是在犹豫能不能断臂求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韦大状算是周氏律所的合作人,在律政署有过公证,不是你我只凭员工的一己之言就能开除的。”
周其颂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不输气势:“何况韦大状在律所也有五年,你口中案子的文件损坏到底是不是同他有关系还不可知全貌,也许是员工间的失误,将责任推卸给他也不无可能……”
南鸢蓦地抬头,第一次目光直视着周其颂。
周宴西偏头垂眼看着她的表情,嘴角勾出弧度。
他一把拉过了有些懵懂的南鸢,“大哥性格还是一如既往懦弱犹豫,口中说的好听,阿鸢阿鸢,但为了保全你的利益,你依旧是选择牺牲她吗?”
“阿鸢,你看清楚了吗?”
南鸢知道自己又一次沦为成为周家兄弟修罗场的牺牲品。
她自嘲地笑了笑。
但没关系。
周宴西身为金主,与她捆绑一起,需要利用她的时候,她就必须百分百配合。
而且,她也不能一味地吃亏。
周宴西利用她,她也可以反利用回来。
反正是他教过的,要她做一只花豹。
不然就要被韦大状咬死成为他的替死鬼了。
她要借他的权势,清扫掉律师楼里不断针对她的渣滓。
南鸢轻轻挣了他的手,在周宴西轻挑眉峰的时候再度挽上了他的手臂:“阿宴,这个案子是我加入周氏律师团中第一个接手的案子,你知道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韦大状因为嫉妒我挤掉了他徒弟的位子,屡次陷害我,这一次的文件被粉碎也是他的阴谋。”
南鸢依附在周宴西的臂膀之下,像极了柔弱不能自理的金丝雀。
乖巧地等待主人的喂食。
南鸢使出了全身的演技,连尾音里都沁着三分水色:“阿宴,你能帮我出气吗?”
白皙的柔荑扣在他单薄的衬衫上,紧贴的他的人颇有种妲己似的奸妃模样。
她要是不做律师,去tVb竞选演员,恐怕也能闯出一番名堂。
“自然是可以的,我怎么能让太太受委屈?”周宴西重新揽住了她的腰,挑衅似的看向周其颂,“大哥,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韦大状想要陷害的可是我的太太,就算你同二叔两父子想要保他,也要问过我同不同意。”
“你——”周其颂大掌重重拍在椅背上。
掌心传来的疼痛令他很快冷静,他自知眼前的事已成定局,韦大状必定成为弃子。
而南鸢恐怕对他的误解将会更深。
但他争辩无能。
更不可能在周氏的地盘上同已经成为代理总裁的周宴西起冲突。
他喉咙重重吞咽,阖了阖目,须臾间恢复了清平的语调:“你误会了,宴西,现在你才是周氏的代理总裁,一切以你的决定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