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怕你？”
容颜冷哼一声，不服气道。
裴京渡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声音含糊不清道：“你最好能像你说的一样。”
“某伤患呃嗯……不妨等他好了再放狠话！”
容颜气息混乱，但是仍旧嘴硬。
裴京渡不说话了，嘴上却也不肯闲着，只一个劲地用唇舌教她做人。
夜色撩人，灯影摇曳，长久不息。
……
次日清晨，鸡鸣。
容颜指着锁骨上的红痕，对身旁的男子横眉冷眼。
裴京渡悠悠然道：“放心吧，他们看不出来。”
“放心吧，但凡你弄到了别人都看得出来的地步，我杀了你。”容颜凶神恶煞道。
“一言不合谋杀亲夫？”裴京渡笑道，“不合适吧？”
“还好吧。”容颜仔细思考道，“只要被杀的不是我，都挺合适的。”
裴京渡真诚发问：“能带上我吗？”
容颜指着自己胸前的痕迹，“那你发誓，下次再也不这样，就能带你。”
裴京渡想了想，觉得带不带的也不那么重要了，“那算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容颜猛地抄起毛巾向他砸过去。
裴京渡扬手接过，对她笑道：“就像这样。”
然后顺手擦了把脸，再次对她扬起一个看似彬彬有礼实则欠揍至极的笑容。
容颜拳头硬了。
裴京渡却走到她身边，大掌包住她的小手，看着镜中的二人道：“你信不信，今日离开林家村，也能叫人一眼就看出我们是一对？”
他穿的正是容颜给他做的那件，说是用来和她配套的衣服。
容颜看向镜中一大一小的人影，裴京渡站在他的侧后方，受伤过后清减过的身形依旧能罩住她。
两人前后而立，同时对着镜中相视一笑，布衣在身风华却不减一分，宛如一对璧人。
容颜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在交握的手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等他恢复记忆就会知道，璧人如梦影，仇敌方为真。
“小容小斐，吃饭了！”
“好嘞刘婶！”
裴京渡愣愣地看着已经空落落的左手，心突然跳得厉害，并非心动，反而带着慌乱。
他不明白。
可甫一抬头，容颜正疑惑地站在不远处，似是在问他怎么还不走。
裴京渡强稳住心神，朝着容颜淡然一笑：“来了。”
饭后没多久，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男人驾着牛车慢慢地往这边赶。
容颜最后抱了抱刘婶：“刘婶，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裴京渡瞥了她一眼。
又不带他。
他抿了抿唇，笑着道：“我也是。”
刘婶情绪高了些，连连点头，笑道：“好！好！路上可要小心啊，小斐腿脚不方便，赶路慢点也没事，但千万别图快，又伤着了哈……”
容颜乖顺地听着，一一应下来。
刘叔帮着把裴京渡扶上车，他嘴唇翕动，还是说了句“路上小心”。
容颜重重点头。
刘叔又把他和刘婶提前做好的干粮馒头放到车上，“叔就不送你们了，有事跟你林二叔说，别怕麻烦他。”
林二看着比刘叔年轻一些，人黑瘦黑瘦的，朝容颜和裴京渡看过来，顺势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很精明能干。
容颜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成，趁着时候早，赶紧上路吧，免得太阳烈了热得慌。”刘叔朝着林二点头示意。
容颜坐在车上，刘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嘴里不停叮嘱着什么。
刘叔虽然没说话，可眼神也是一直看着牛车的方向。
容颜朝他们挥挥手，大声道：“叔，婶，我们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诶，诶，路上小心哈！”
刘婶眼眶湿了湿，扶着刘叔的手，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
刘叔转过身，拍了拍她的背：“成了，别看了，都走远了！”
刘婶的声音有些哽咽：“嗯，我晓得，那我去把他们那屋子收拾了。”
她心不在焉地走进那间屋子，昨天还热闹的屋子，今天就显得有些寥落。
刘婶深吸口气，抖了抖被子，有什么东西滚落了下来。
她疑惑地捡了起来。
刘叔正在院中劈柴。
他生性有些沉闷，当初自家那口子第一次看见那丫头的眼神，他就知道她是想他们那小闺女了。
刘叔叹了口气，觉得平日里听惯了砍柴声，似乎也变得沉默了起来。
“老刘！老刘！你快来看！你快过来！”
刘叔眉头一皱，以为她是发现了蛇一类的东西，连忙拿着棍子冲了过去。
一进门，刘婶手上捧着什么。
刘叔走近一看，愣了。
“也不知道刘叔和刘婶什么时候能发现。”容颜坐在牛车上和裴京渡咬耳朵。
那一百八十两她并没有带走，留给了他们，五十两给了胡大夫，剩下五十两装作盘缠。
他闭着眼懒洋洋道：“该发现的时候不就发现了？”
容颜给了他一拳：“跟你这人说话，忒没意思。”
裴京渡咧了咧嘴，不置可否。
林二很有分寸感，起先倒是和他们随意聊过两句，见二人礼貌但不热络，也就自然而然地专注赶路。
大概是刘叔加了钱，整辆车上只有他们三人，并没有其他村民，而且车体部分虽然老旧，但看得出来应该是特意清扫过的，很干净，还特地铺了茅草垫子，上面还有青草的气息。
容颜作势生了闷气，手垫在脑后朝下一躺，不理他。
背地里却在打量车体，寻找凸起的部位，偷偷问系统哪个方位力道，能给他撞回来。
系统有些一言难尽：“……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等他自己恢复，得等到猴年马月，我来！”容颜道，“快说！”
车厢四周是木板，要防止人或者货物滑脱，非常坚硬牢固。
容颜按照系统说的，慢慢调整方位力道，一把拉住他往下倒。
容颜平时也经常跟他捉弄打闹，裴京渡根本没抵抗，顺着她的力道猛地躺下去，后脑猛地一痛。
他眼睛一花，记忆仿佛洪水倾泄，往事走马观灯般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除了最开始痛呼一声，裴京渡就没有了反应，他眼神空洞地躺在车上，林二忐忑地看着二人。
容颜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继续走，自己则俯身靠近裴京渡，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轻声问：“没事吧？”
裴京渡眼底微动，终于有了反应，幽深的眼眸黑沉，他扯了扯唇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可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