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两道黑色身影偷偷摸摸来到了天字上房外。
“她住哪间?”
“小二带她上来的时候我留心过,右手边走廊尽头倒数第三间。”
陈顺,两人中瘦瘦高高的那个,他贼兮兮地笑起来,脸上那颗大黑痣显得更丑了:“没想到,芜城这样的小地方还能出这样的美人,兄弟,这回咱要发了。”
另一个身材平庸的叫伍子,他蹑手蹑脚朝里面努了努嘴:“那可不,就里面的,绝对是这个。”
伍子比了个大拇指:“带回去之后,绝对能保咱兄弟两个富贵终身。”
伍子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开始幻想起以后穿金戴银,天天山珍海味,娇妻美妾在怀的幸福日子。
直到被陈顺杵了杵,他才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擦着嘴角的哈喇子。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迷香,点燃后慢慢伸进房间里。
黑暗中,容颜躺在床上,烟雾在月光之下渐渐弥漫,她捂住口鼻,冷冷地盯着房门口的位置。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房间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啪嗒一声,门开了。
听着他们接近的脚步声,容颜立马闭起眼睛,假装早已熟睡的样子。
月光之下洁白如玉的脸庞,看得陈顺有些心猿意马,他呼吸逐渐加粗,手不受控制地朝着床上伸过去。
容颜后槽牙都咬紧了,一股莫名的脏臭味朝她袭来,她强忍作呕的欲望。
“工伤!统子我一定要申请工伤!”
系统也看红了眼,他在虚空中死死地盯着那只咸猪手,恨不得现在就将它剁了。
系统根本听不清容颜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地点头:“申申申,要啥我都给你申!”
眼看着马上就要摸上容颜的脸,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攥住了陈顺。
伍子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同伙,陈顺就是这个臭毛病,有次和他一起行动给人姑娘摸醒了,差点被人发现。
从那以后,他坚决杜绝陈顺的手欠行为。
明明平时挺机灵一人,偏偏总在这种时刻犯糊涂,干完这一趟要啥样的姑娘没有,他决不允许陈顺毁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陈顺被伍子掐醒,他惋惜地看了一眼美人,却不得不安分了下来。
伍子用被子将容颜一裹,丢进了箱子,两人无声无息地下楼,将容颜塞进马车就开始策马狂奔。
容颜被困在箱子里,颠得七荤八素,晕晕乎乎的,感觉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系统心疼地看着她:“颜颜,你还好吗?”
容颜心头一软,蹭了蹭系统冰冰的小脸:“放心吧,我没事的。”
最开始参加任务时,她只当小世界里的人都是Npc,但随着走过的世界越来越多,她愈发觉得,每个人在那个世界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生长经历,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们不是虚假的,都有血有肉,就跟她的系统一样。
这么黑暗的事,她既然遇上了,便不会袖手旁观,只是颠簸一些,并不算多遭罪。
系统听她说完,哭得更厉害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翻商城。
“颜颜,这有个昏睡果你吃不吃?”
容颜一听名字就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她眼皮动了动:“原价多少?”
“100积分。”
“现价呢?”
“不要钱。”
容颜挣扎着睁开双眼,气若游丝:“谢谢你,统子。”
系统头摆得像拨浪鼓一样:“没关系的,颜颜。”
容颜虚弱地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一句话,让系统为我怒花100积分。
昏睡果外形像山楂一样,但吃起来甜甜的,还没回过味来就吃完了。
“系统,我接下来的安危就全看你了。”
“放心吧颜颜,我一定会照看好……”你的。
系统话还没说完,容颜就两眼一翻,睡了过去。
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昏睡果,当真名副其实。
……
一个时辰后。
容颜住过的客栈里来了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领头的男子身材劲瘦,他立马于前,脚步一踏便飞身落在了二楼。
空气中隐隐有种怪异的香味,黑衣男子轻嗅,脑中警铃大作,他一脚踹开了香气最浓郁的房间,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男子握紧双拳,转身提起闻讯而来的店小二,冷厉质问:“里面住的谁?”
小二被扑面而来的冷煞气息吓破了胆,结结巴巴道:“一位姑娘,白衣服的姑娘。”
崇明闻言冷笑一声,将他丢在地上:“你好好看看,人呢?”
小二胆战心惊地从地上爬起来,环视一圈,慌乱道:“我、我看着她进来的,然后就再,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客官。”他战战兢兢地哭喊道,“客官这真的跟小店没有关系啊,你相信我,我有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啊……”
崇明冷眼看着他求饶,侧过身子对身后跟着的一群弟子吩咐道:“留两个人查查这客栈的底细,其他人,追。”
“是。”
……
暮色四合。
马背上呼啸而过的冷风吹得陆淮洲手脚冰凉。
容颜曾经透露过,她解毒的关键其实就是以毒攻毒,啾啾的毒液毒性重,刚好能有效抑制残阳照的扩散。
她当时的表情很微妙,说这样剑走偏锋的法子一般不用。
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第一个中断治疗的晚上,他已经开始头晕胸闷,浑身冰凉了。
各种疼痛远比接受治疗之前来得凶猛,连视线开始斑驳,陆淮洲强撑着不适,策马的速度还是逐渐慢了下来。
他甩了甩头,神志开始模糊涣散,身后响起接连起伏的惊叫声。
“公子!”
“世子你怎么了?!”
陆淮洲猛然清醒,定睛一看,他自己半个身子已经跌下马,连带着下半身都要摔下去。
他眼神凌厉,双腿夹紧马腹,拽紧缰绳用力一拉,将自己从摔下马边缘拉了回来。
“吁——”
陆淮洲猛然勒马,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裴流紧接着停下,闪身到他身边,担忧地问:“世子可是身体不适?”
苍月焦急地站在一边。
陆淮洲摆了摆手。
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将一路以来的疑惑问了出来:“世子你是不是毒还没解开?”
陆淮洲没说话。
苍月勃然大怒:“那长清谷怎么回事,整整一月都没能治好你,真是枉那谷主还有回春之手的名头!”
“闭嘴!”陆淮洲冷冷地看着他。
“世……”
苍月不忿地抬起头还想要争论些什么,看见陆淮洲森冷的眼神,嘴唇嗫喏了两下,义愤填膺地别开了头。
看着二人僵持的气氛,裴流站了出来:“世子,天色已晚,不如先寻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一行人浑身气势不凡,路人早已看了他们多时。
除了主仆三人之外的侍卫默默不动声色地在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圈,裴流压着声音劝:“虽是圣上诏令,但世子还是应当以自己的身子为主,前边的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呢,世子三思。”
陆淮洲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几人在附近随意找了间客栈歇下。
裴流看着房中的灯灭了,拉着苍月那头倔驴就往旁边走:“你疯了?!!几个胆子敢跟世子呛声?!!”
苍月一把甩开他,仍然不满:“明明就是个徒有虚名的地方,世子为何总是这般护着?”
“你又不是世子,管那么多做甚?”
“我就是看不惯!”
人声渐行渐远,陆淮洲倚着床头,端详手中的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