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炸裂的瞬间,常天龙裹挟蝌蚪文的蟒尾卷住山豆脖颈,那些游动的文字竟顺着血管钻进他瞳孔。娘的双蛇瞳孔骤然收缩,手中血色麻绳突然缠住三百块活人碑虚影——每块碑上都浮现出屯民痛苦扭曲的面容。
\"陈家三代顶香人的血,该还债了!\"娘的声音化作千万只尸蟞,从山豆耳孔往脑髓里钻。他后背的守宫砂突然裂开,青色火焰中浮出半卷《顶香录》残页——那上面竟画着山豆被钉在碑阵中央的预兆图。
黄小跑叼着血淋淋的鼠尾撞破窗户,鼠尾尖上系着块碎玉:\"山主!王老歪家的镇魂井...\"话音未落,七道血色光柱从屯子各处冲天而起,光柱里浮现的正是二十年前被爹活埋的七个女婴怨灵。
\"原来你们用七阴养碑!\"山豆嘶吼着撕开衣襟,守宫砂的火焰竟将常天龙的鳞片烧得焦黑。冰棺碎片突然悬浮成北斗七星阵,缺失的往生录七页从地底钻出,每页都黏着张带血的人皮——正是当年爹亲手剥下的顶香人堂单。
娘突然扯开胸襟,心口处嵌着块刻满咒文的头盖骨。她咬断舌尖喷出黑血,活人碑阵中的三百道虚影齐齐伸手抓向山豆:\"当年陈瘸子用你妹炼碑王,今日该轮到你了!\"
常天龙的蟒身突然爆裂,绿毛化作锁链捆住山豆四肢。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碑阵中扭曲变形,渐渐凝成妹妹梳着羊角辫的模样。黄小跑尖叫着现出真身,却被娘手中的麻绳勒住脖颈吊上半空,灰毛间不断掉落刻着生辰八字的木牌。
\"天地玄宗,万炁...\"山豆的咒诀念到一半,喉咙突然涌出大股黑水——那七道血色光柱竟顺着地脉侵入他五脏六腑!碑阵中央的冰棺底座轰然升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尸坑,坑底堆积的骸骨手腕都系着褪色的红绳。
娘突然跪在尸坑边缘,双蛇瞳孔淌下血泪:\"豆啊,娘给你看个好东西。\"她掀开头盖骨上的咒文,坑底骸骨竟如活物般爬出,每具骨架心口都嵌着块龙凤堂单的碎片。山豆的守宫砂突然灼穿皮肉,青色火焰在空中凝成因果秤虚影。
\"一命抵一命!\"山豆扯断缠在腕上的红绳,那是三岁时娘给他系的保命锁。绳结断裂的瞬间,尸坑里所有骸骨同时仰头嘶吼,声浪震得活人碑阵出现裂痕。常天龙残留的蛇头突然咬住山豆后颈,将蝌蚪文尽数注入他脊椎。
剧痛中山豆看见走马灯——满月夜的山神庙,爹正将女婴塞进蟒仙雕像的嘴,而那个女婴的襁褓上绣着\"山杏\"二字!因果秤突然倾斜,秤盘一端坠着三百块活人碑,另一端浮现出浑身缠绕怨气的妹妹虚影。
\"哥...\"山杏的虚影伸手触碰秤杆,活人碑阵中的三百道魂魄突然尖啸着冲进山豆体内。他的瞳孔瞬间分裂成蛇类的竖瞳,后背隆起密密麻麻的碑文,镇龙匕从袖中滑落时竟发出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娘疯狂大笑起来,双蛇瞳孔迸裂流出脓血:\"成了!碑王成了!\"她扑向尸坑想抓住山杏的虚影,却被突然暴涨的因果秤压成肉泥。山豆的皮肤寸寸龟裂,每个伤口都钻出刻着生辰的碑石——那些都是被他爹害死的顶香人遗骸。
黄小跑趁机咬断麻绳,叼着带血的保命锁跃上山豆肩头:\"山主醒醒!碑王要吞的是...\"话未说完,整个屯子的地面开始塌陷,每家每户的房梁下都垂下血色麻绳,绳结上串着七枚长满绿毛的铜钱。
山豆的意识在崩溃边缘,恍惚间看见常天龙的残魂盘踞在因果秤上:\"用我的逆鳞...\"他颤抖着摸向颈后,那片冰凉鳞甲已与血肉长成一体。当碑石即将覆盖全身时,他突然将镇龙匕刺入自己心脏——喷涌的青色血液竟化作漫天符咒,将活人碑阵轰出三百个窟窿。
尸坑底传来山杏凄厉的哭喊,所有骸骨重新组合成一具巨大的女婴骨架。因果秤在青色火焰中融化,滴落的铜汁在地面凝成八个血字:\"顶香三劫,碑王吞天\"。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雾时,山豆从尸堆中爬出,后背的碑文已隐入皮肤。他捡起娘破碎的头盖骨,上面浮现出新的预言画面——东北方向百里外的黄仙庙里,三百块活人碑正在吞噬整座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