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芷莹闪着泪光的视线里撞入一双长靴,顺着长靴望向来人,可不就是她要找的人。
苏卫蹲下身,就着焦急赶过来的晴雪提着的灯笼看到了明芷莹挽着袖子露在外面的手臂。
这一摔,手臂摔脏了些,又擦到了伤口。
“看着就疼,黑灯瞎火的要到哪儿去?”
明芷莹从趴着到坐了起来,想站起来却发现脚崴了,只能让晴雪扶着她站起来。
晴雪手里提着灯笼,只能一只手去扶她。
苏卫叹了口气,伸手从她腋下穿过,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多谢大将军,啊…”
刚站稳道完谢,身体却猛然腾空而起,苏卫竟然将她抱了起来。
明芷莹脸色通红,慌乱道:“大将军,我自己可以走的。”
苏卫抱着她脚步稳健,“明漫漫也不知道多安排几个灯笼,你脚扭了再摔倒磨到伤口可就辜负我阿娘一番照顾了。”
“可你…,这于理不合。”
苏卫低头看她一眼,面色十分正经,“你不是说当我是长辈吗?就当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吧。”
让呆愣的晴雪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苏卫抱着她一路往后院走。
明芷莹吓得心怦怦直跳,手都不敢去抓他的衣服,只能僵硬悬在空中。
苏卫安慰道:“放心,没人会乱说的。”
明芷莹忐忑不安,脚踝动一动便痛得厉害,生怕有人路过撞见,双手都放在自己身前。
苏卫身材高大,她虽僵硬蜷缩着,也不算费力。
抱着人还脚步飞快,晴雪提着灯笼都差点小跑起来。
没多久就回了屋子,晴雪放下灯笼就去打水。
屋中明亮些,苏卫将明芷莹放在屋中小榻上坐好,蹲下身去看她的脚。
才刚托起来,明芷莹就慌忙收了回去。
苏卫又拿了过来,“我给你看看正一正。”
脱了鞋,白袜上也有浸湿的水渍,苏卫单膝跪地,一手托着她的脚跟,一手握着她的脚,轻轻扭了扭。
明芷莹脸色羞红,觉得握着她脚的手烫得要将她烧化,整个脚掌被他包在手里,说不出的奇怪。
苏卫动作很快,一揉一扭,便放开了脚,“动一动,看好些没。”
明芷莹试探动了动,果真没有刚才一般僵硬疼痛,“多谢大将军。”
晴雪打了水来给明芷莹擦手。
苏卫站起身,看着她手臂上的伤,“药磨掉了,要重新补上,晚上将手臂晾在外面,明早起来应该就能结痂了。”
晴雪替她清洗好便又去拿从大将军府带回来的药。
明芷莹将手伸了出去,晴雪瞧着伤口眼圈一红,抖着手怎么都不敢上。
苏卫有些无语,就着明芷莹擦手的水洗了手,拿过晴雪手里的药膏,坐在旁边,“我来。”
一手拿过明芷莹的手放在小几上,一手用竹片挖了些药膏。
只觉得手心里握着的手又小又软,都不敢用力,怕给她捏碎了。
竹片上带着药膏轻轻抹上伤口,手臂看着又白又细,伤口在上面十分违和。
想着她之前又怕累又怕热,肯定也怕疼。
不自觉放轻了力道,慢慢一点点上药,后背紧张出了一身汗,生怕用力弄得她哼唧一声疼。
现在才明白为何阿娘给她上药要上这么久。
明芷莹本有些紧张,觉得男女共处一室实在是不合适,何况他又在帮她上药。
只是瞧着他神色认真,脸上没有一点儿之前看到的无赖厚脸皮,浓密睫毛遮住了那双张扬戏谑的眼睛,看起来倒是好相处多了。
“疼就说话,不用忍着。”
“嗯,不疼。”
苏卫抬眼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小郡主挺坚强嘛。”
又不吝夸赞道:“你今日一个人就出了破屋,没惊动黑衣人,还找到了马车的去向,冷静聪明勇敢,不愧是魏王的女儿。”
明芷莹不好意思低了头。
等补完最后一点儿伤口的药,苏卫长舒一口气。
抬起头看着因为伸手身体前倾过来的明芷莹。
她还穿着容氏的衣服,有些宽松,这样坐着,领口微微敞开,苏卫居高临下,便看到了些不该看的。
虚咳一声,偏过头站起身,“早些睡,记得别再磨到伤口,痒也别挠,不然会留疤的。”
“知道了,今日多谢大将军。”
“嗯,我走了。”
抬脚就要离开,又被明芷莹叫住,“大将军,那小孩儿呢?”
“在我府上,吃好喝好,放心吧。”
“多谢大将军。”
苏卫脚步加快头也不回离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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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明绪南知道了打自己的人是谁,孟西十分熟练其他揉散了淤青上了药。
在床上想着报复回去的方法,却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可周王府的明华致却睡不着了。
按计划将人带到新的地方,离他近些,过去也方便。
选了根趁手的木棍正要去亲手狠狠揍他一顿,却遇到了御城卫,直觉此事要暴露,便没有现身。
还嘱咐了拿着他安排的故意朝着明绪南拖延他的郎君们,不要说漏嘴。
可是他的人被抓了,不知道会不会吐出什么来。
在御城卫的眼线说被动了酷刑,暂时未交代。
这些人都是为周王府卖命的,不会轻易松口以免连累家人,可是他还是担心,认真思索许久,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不可能留下证据。
还是在忐忑不安中找了周王,说了此事。
周王面色黑沉,如果明华致没记错打他那人的声音,那明绪南又是受谁指使?
打他本人的又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不是明晏就是明殷。
明晏暂时动不了,那明殷呢?
明晖让明华致最近不要轻易出府,等风声过了再说,此事还涉及明芷莹,怕明晏发癫报复。
说起来这事算是互殴,若被抖出,双方都得不了好,御城卫牢中的黑衣人也不必担心会供出什么。
此事既然知道了大概是谁干的,那便是要找机会还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