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殷将早朝上的事情同二人清清楚楚说了一遍。
明晏立时就跳了起来，“什么？罚俸一年！”
明殷点了点头。
明晏脸都苦成一团，“还不如打我一顿呢。”
罚俸一年。
这偌大的公主府，怎么养得起啊。
临王妃道：“哪里就饿死你了，还有我们在呢。”
说完便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给她，“五嫂给你补上就是，你先用着，等庄上收了租子，再给你拿。”
明晏急忙推了回去，“我不要，五哥五嫂也不富裕，上次就给了钱了，我不能再要了，我都这么大了。”
临王妃非要往她手里塞，明晏起身错开，“五嫂，你若非要给，便是打我的脸了，真过不下去的时候，我会开口的。”
又推拒几个回来，临王妃非给不可，明晏一个劲儿拒绝后退。
这一退，就退到穆原身边，一脚踩在他脚上。
“公主小心。”
穆原伸手挡住。
明晏将他撞得后退一步，撞上门板。
身后就是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
糟了。
明晏转身惊恐道：“撞到伤了？”
穆原疼得脸色煞白，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我这....我不是故意的。”
缓了缓，总算能呼吸了，“没事。”
临王妃也吓到了，“穆相怎么了？”
明殷赶紧将她拉了回来，道：“漫漫不要就算了，下次让庄子上送粮食菜蔬的时候给她也送些就是，真缺了咱们再送。”
又低头在临王妃耳边低声道：“父皇打了穆相，十杖。”
临王妃在震惊中将银票收了回去。
歉意道：“对不住，穆相可还好？”
穆原摇头，“王妃客气了，没事。”
兵荒马乱的一早。
明晏感觉尴尬得病都快好全了。
府门外还有人在闹，穆原在等着赵寻探查的消息。
如今在书房中和明晏讨论查询到的户部的问题。
有些问题还待查证，需要穆原继续跟下去查。
“到时候我让温先生去找你，他都清楚。”
穆原点点头，站在书案边，翻看整理好的户部问题。
“府门口之事，穆相打算怎么处理？”
“应该是背后有人指使煽动，抓到指使之人杀鸡儆猴，人自然就散了。”
“若还有不散的呢，繁星偷偷看过一眼，说是还有很多书生，书生最是倔强，又自视清高，恐怕不好打发。”
穆原淡淡道：“书读少了就是这样，不必担忧。”
明晏懒散坐在椅子上，开玩笑道：“穆相举荐我去户部之时，预料到今日这种局面了吗？”
“没有。”
明晏挑眉，“后悔了？”
“没有。”
“父皇又给你加了这么多事，忙得过来吗？”
“尚能应付。”
“……”
有人操心，明晏也乐得清闲。
看完信息，穆原目光落在后面书架上那把长刀之上。
第一次在此处就见她在擦刀。
慢慢走了过去，停在刀前。
“这刀，很漂亮。”
刀柄上刻了精细图案，蝴蝶穿花，还镶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羊脂白玉。
明晏转身看去，见穆原的手试探性想搭上去。
“小心点儿，别给我摸坏了。”
穆原点点头，双手小心将刀拿了起来。
刀身厚重，手握在刀柄上，慢慢抽出。
寒光闪现，刀身上并无划痕，十分光滑。
“这刀，好像未曾使用过。”
“嗯，十六岁那年收到的礼物，平时都是收起来的，打架不用这个。”
穆原将刀又小心翼翼放了回去。
“看起来是把好刀，不用岂不是浪费？”
“我的刀多得数不清，用不上这把。”
穆原又走回了书案边。
明晏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房继续睡觉，莫姚便带着明芷莹来了书房院子。
明晏微笑迎了上去，“莹莹怎么来了？”
明芷莹面带忧色，“听闻姑姑病倒了，芷莹该昨日就来的。”
明晏拉着她的手走往里走，“差不多好了，没事。”
“姑姑，门口的人......”
“没事，穆相会处理。”
明芷莹这才看到站在书案旁的穆原。
连忙行礼，“穆相安好。”
穆原回了一礼，“景岚郡主。”
明芷莹脸色微红，挨着明晏在茶案坐下，接过明晏手中茶壶，倒了茶。
“姑姑请用。”
明晏接过茶喝了一口。
明芷莹又倒了一杯茶，捧到书案边，放在看第二遍信息的穆原旁边，“穆相请用。”
穆原眉头微蹙了下，看了一眼淡定喝茶的明晏。
“多谢郡主。”
“不用客气。”
明芷莹又脸红红坐回了茶案后，低着头，捧着茶喝，时不时往书案那边偷瞄一眼。
明晏终于注意到了这诡异的尴尬氛围。
看到明芷莹微红的脸，心里咯噔一声。
糟了。
这怎么弄的。
撮合不是，不撮合也不是。
干脆静观其变吧。
轻咳了咳，主动挑起话题，问明芷莹最近在忙什么。
“只是在经营铺子，春耕在即，前几日去了庄子查看。”
“有进项了吗？”
说到这个明芷莹才想起来她今日来的原因。
高兴道：“有进项了，芷莹听说姑姑被皇祖父罚俸一年，昨日听五皇叔说您囊中羞涩，所以我带了钱来。”
说完从怀里拿出个一张银票放在茶案上。
“上个月铺子赚钱了，我带了五百两过来，姑姑先用着，等过几日还有回款，到时候芷莹再给您送。”
明晏差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五哥给她钱就算了。
怎么弄得这小侄女都要给她钱养着她。
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不用不用不用，你自己赚的自己留着花。”
该她这做长辈的给小辈拿钱的，现在算怎么回事？
明芷莹道：“您名下又没有铺子，全靠俸禄过活，如今被罚了俸禄，该怎么办呢，钱虽然少，也是芷莹一点儿心意啊。”
明晏简直想夺门而出，“心领了，真的心领了，你有这心就行了，这钱我真不能收，拿着烫手。”
“姑姑，您就拿着吧。”
“不拿不拿。”
“姑姑.....”
“不行不行....”
穆原听得好笑，罚俸一年，对她而言，真算重的了。
公主府现在，还这么穷？
想了想府中依然稀疏的灯笼，以及简单的菜色，府上丫鬟护卫们的衣服也并不怎么鲜亮。
那应该，还是穷的。
明芷莹和明晏还在拉扯推拒，余光瞥到站在书案旁的穆原侧脸，愣住了。
感觉到明芷莹的动作停下来，明晏狐疑看向她的脸，却见她脸红着看向一处。
明晏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穆原站在书案旁边，身姿修长挺拔，低着头翻看着手中信息。
晨光正好从外斜射进来，给他的脸镀上一层微光。
月白衣袍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柔和，长睫毛在鼻梁上投下阴影。
饶是在军中见过无数男人，明晏也不得不感叹一句。
养眼。
似乎察觉到这边视线，穆原偏头看过来。
两张脸愣愣看着他，明晏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在推明芷莹递过来的银票。
如今愣着，看上去有些傻气，却，十分可爱。
穆原忍不住微微一笑，“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