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
应天立刻心领神会，收起桌上的东西，一个闪身就钻进了床底。
“进。”
房门应声而开。
抱着长剑的徐子夫走了进来。
砰！
一个木盒被重重扔在了桌上。
顾嫣然打开一看，里面摆着四味灵药，正是她先前拜托无心海收集的炼制地火无极丹的材料。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打伤了卫柳青，这四味灵药恐怕也拿不到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依旧就给自己送来了。
难不成……这亲传弟子的名头，真就如此好用？
还是说……他们也不知道码头上的事是自己做的？
顾嫣然抬头看向徐子夫，对方眼神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行吧，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对方既然已经知道此事，却依旧选择将这灵药送到自己手中，想必是另有所图。
不过无所谓，送到嘴边的鸭子没有不吃的道理，就算对方真的设计自己，那大不了就在天海城大开杀戒。
反正自己还有九万多命运点，全换成金丹体验卡，杀他个七进七出也绰绰有余。
“东西我收到了，此事就算揭过。回去告诉无心海一声，他可以继续当他的城主了。”
然而，徐子夫在听了顾嫣然的话后，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不仅没有离开，反倒是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直勾勾地盯着顾嫣然。
“还有什么事吗？先说好，我可不会给你赏钱。”
徐子夫:“……”
“大哥你好歹说句话，就算要跟我打架，你也得先开口不是吗？”
徐子夫:“……”
妈的，碰上个哑巴！
顾嫣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最怕的就是这种人了。
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一直盯着，看得人心里发毛。
见徐子夫一直不说话，顾嫣然也懒得搭理他了，转头便开始思考该如何摆脱对方，炼制地火无极丹。
如今材料已经备齐，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炼制地火无极丹。
顾嫣然所掌握的并不是炼丹术，而是药剂学。
所以她也不会像炼丹那样去炼制，而是通过萃取、融合来制作地火无极药剂。
炼药的器材可以找系统买，场地也可以花点灵石去租一个炼丹房。
这些都是花钱就能解决的东西，不算什么大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此刻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己的徐子夫。
虽然顾嫣然不知道无心海给对方下达了什么命令，但想来应该是监视、跟踪一类的。
只不过这小子的理解可能有点问题。
正当顾嫣然思考着该如何摆脱对方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徐子夫突然开口了。
“长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顾嫣然微微一愣，心里既惊讶又庆幸。
庆幸的是这小子终于开口了，惊讶的是，对方好像跟无心海并不是一条心。
否则他也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不过，顾嫣然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但此时无疑是个套取情报的好机会。
顾嫣然装出一副羡慕的样子说道:“当然好了。”
“谁不想要无尽的寿元，不必为时间所束缚，可以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谓修仙，不就是想要与天同寿，与世长存吗？”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徐子夫淡淡开口，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床底。
“只要你们愿意，长生一事，不是不可以与你们分享，无非就是再多杀一城人罢了。”
徐子夫的语气很诚恳，顾嫣然听得出对方的话语不似作伪，他是真的想要与他们共谋长生。
但顾嫣然同样也能听得出对方话语里的迷茫。
他并不是怀疑长生事假，而是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
为了长生而屠尽一城人，这真的对吗？
对！
当然对！
对的不能再对了！
若屠一城便可得长生，顾嫣然相信，这世上无数修士都会打破头去抢这一城人。
但顾嫣然很清楚，这般手段得来的长生，不过是假长生罢了。
与其说无心海的行为是错的，倒不如说对方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
“今日屠一城，明日屠十城，得以苟活一世。然回首半生，只有尸山血海为伴，终落得个不人不鬼，扭曲变态之境。”
顾嫣然幽幽长叹，谁又不想长生呢？
只不过，长生并非目的，而是手段。
是逍遥天地，唯心而行的资本。
若要用他人的命来换长生，哼哼……
顾嫣然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的眼神中满是嘲弄。
徐子夫因为顾嫣然的一番话陷入迷茫。
他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
自己十五岁从军，二十岁修行，四十岁筑基加入天海卫，得卫柳青照顾，终在八十四岁得以入金丹，而后修炼至今已有一百五十余年。
这些年里，他杀过修士，杀过海妖，杀过敌对的士兵，但就是没有杀过平民。
可自从那个男人来到天海城后，一切就都变了。
无心海开始让他们去杀人，杀天海城的人，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他告诉他们，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为的就是让他们四人一起长生。
可徐子夫不想长生，他甚至没有长生的概念。
徐子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过卫柳青，但对方却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是错的，对吗？”徐子夫颤抖着开口道。
你们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顾嫣然强忍着将嘴边的骚话咽了回去，轻轻拍了拍徐子夫的肩膀。
“是非对错由你自己评判，长生并非目的，而是手段。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徐子夫轻声呢喃道。
随后他缓缓起身，眼中的迷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利剑一般锋锐的眼神。
“我明白了，多谢你今日为我解惑，若有来日，我定会报答于你。”
顾嫣然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
她现在只想尽快摆脱徐子夫，然后炼制地火无极丹突破金丹。
徐子夫推开门，正要走出去时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对着顾嫣然说道:
“小心一些，那个男人要针对你，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对你出手。”
“谁？”顾嫣然皱眉问道。
徐子夫淡淡说出了一个名字。
“楚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