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澈话音刚落,三束雪白的手电筒光就刺破了林梢。
光束像毒蛇信子般扫过他们方才站立的石堆,紧接着是十几双皮靴碾过落叶的脆响,混着粗重的喘息——至少有七八个追兵。
温梨初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裴言澈后背的肌肉绷成了铁线,两天前在泥沼里咳出来的血还黏在喉管深处,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往右三十米是树林!\"她的声音压得像蛇吐信,\"树影能挡探照灯,跑!\"
裴言澈的手掌按上她后颈,半推半抱地送她往前。
温梨初的膝盖还浸着泥沼的寒气,跑起来却比想象中稳当——或许是因为裴言澈的体温透过掌心渗进来,像根烧红的钉子钉在她脊椎上,连痛都成了力量。
林浩的对讲机在跑动中撞着腰,他一边扯着耳机线,一边喘得像破风箱:\"总部!
这里是林浩,坐标北纬30°17′,东经120°5′!
我们在排风口外的树林——\"话音突然哽住,他踉跄着撞在李昊天背上。
李昊天反手扶住他肩膀,战术靴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的电击棍。
\"他们追上来了!\"林浩的声音带着哭腔。
温梨初回头的瞬间,手电筒光已经逼近到二十米外,能看清最前面那人的黑色战术服上绣着银线骷髅——幽灵会的标志。
\"往溪边跑!\"温梨初突然拽住裴言澈袖口。
她听见了,方才被狼嚎哨声盖过的溪水声,此刻正随着风灌进耳朵。
泥沼里泡了半夜的脚腕还在抽痛,但她记得三小时前看卫星地图时,这片树林中央有条溪流,\"水可以冲掉脚印!\"
裴言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带着她转向左侧——那里的灌木明显更稀疏,是天然的溪边路。
李昊天拽着林浩跟上,四个人的影子在树缝里碎成光斑,像被风吹散的纸钱。
溪水比想象中冷。
温梨初刚踏进齐膝深的水流,冻得牙齿打战,却立刻低头观察水面:浑浊的溪水打着旋儿,正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奔涌。
她悄悄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们踩过的鹅卵石很快会被冲平,脚印根本留不下。
\"蹲下!\"裴言澈突然压低声音。
温梨初的后背撞上他胸膛,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
追兵的脚步声就在十米外,手电筒光扫过水面时,她甚至看清了那人握枪的手背——有块紫红色的胎记,和三天前袭击医院的杀手一模一样。
林浩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声,他慌忙捂住送话器。
裴言澈的手指按在他手腕上,力度重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林浩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支援还有十分钟\"咽了回去——此刻任何响动都可能暴露位置。
温梨初的指甲掐进裴言澈手臂。
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烧,比泥沼里更烫,像块正在融化的铁。\"你在发烧。\"她哑声说。
裴言澈的下巴蹭过她发顶:\"烧不死。\"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
温梨初猛地抬头——是直升机!
探照灯的白光劈开云层,像把银色的剑扎进树林。
追兵的手电筒光顿时乱了套,有人喊\"隐蔽\",有人举枪朝天空乱射。
\"走!\"裴言澈的手掌按在她腰后,推着她往上游跑。
溪水漫过膝盖,打湿了她的裤管,却也让脚步更轻。
李昊天断后,每跑几步就回头观察,电击棍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圈。
林浩的探测仪虽然坏了,但此刻他盯着直升机的方向,眼睛亮得像星子:\"支援到了!\"
就在他们即将跑出树林时,变故突生。
右侧的灌木丛突然炸开。
温梨初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扑来,裴言澈已经拽着她往旁边一旋。
她的肩膀重重撞在树干上,眼前发黑的瞬间,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是裴言澈的外套被匕首划开了口子。
\"保护温小姐!\"李昊天的低吼混着溪水声炸响。
温梨初扶住树干站稳,看见那个偷袭的男人举着带消音器的手枪,枪口正对着裴言澈后心。
裴言澈侧身的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他原本护在温梨初身前的手臂突然收回,抓住男人手腕往反方向一拧。
男人闷哼一声,手枪\"啪\"地掉进溪里。
但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银光一闪,直刺裴言澈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