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空气凝固成一块冰。
温梨初攥着红绸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李昊天的掌心已经渗出薄汗,正缓缓将她往身后带——头顶的石板被撬动的声响越来越清晰,金属刮擦声里混着罗森的粗喘:“下面有人!给我砸开!”
“咔嗒”——枪保险打开的脆响贴着石板缝钻进来时,温梨初的后颈骤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起裴言澈侧腹的血花,想起他说“这次换我攥紧线轴”时的眼神,喉咙突然发甜。
就在这时,地窖外的脚步声猛地乱了。
“都别动!”是个带着嘶哑的男声,混着枪械上膛的咔嗒,“谁再动一步,老子崩了罗森的脑袋。”
温梨初猛地抬头。
透过石板被掀开的缝隙,她看见月光里晃着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抵在罗森后颈。
持枪的男人穿着幽灵会的黑色制服,帽檐压得低,可那道左眉骨处的伤疤——是林浩,那个总在幽灵会据点替罗森递咖啡的情报员!
“是我,林浩。”男人压低声音,枪口微微晃动,“温小姐,李特工,先出来。”
李昊天的手按在温梨初腰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温梨初扶着潮湿的砖墙站起身,石板被林浩彻底掀开的瞬间,她看见罗森涨红的脸:“你他妈敢背叛——”
“啪!”林浩用枪托砸在罗森后颈,男人闷哼着栽倒。
他蹲下身扯下罗森的通讯器,塞进自己耳后,转头对温梨初露出个苦涩的笑:“上个月他们杀了我妹妹,就因为她偷听到你们的消息。”他从怀里掏出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地图,“这是幽灵会所有据点的坐标,加密文件我都黑了,现在全在这上面。”
温梨初接过地图时,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血渍。
她展开一看,红笔圈着的标记从南到北连成串,最显眼的那个红点离他们此刻的位置不过三公里:“为什么帮我们?”
“幽灵会要的不是钱,是权。”林浩扯下罗森腰间的钥匙卡,“他们在研发新型神经毒素,配方在最北边的据点。我妹妹...她死的时候,瞳孔缩得像针尖。”他喉结滚动,“温小姐,裴先生现在在东边废弃工厂引开追兵,我刚听见通讯里说,他们派了两队人过去。”
温梨初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摸出兜里的U盘,那是裴言澈用命换来的幽灵会犯罪证据,此刻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
李昊天已经掏出卫星电话,快速按了几个键:“国际安全局支援队还有四十五分钟到,我们得先把裴言澈捞出来。”
“不用。”林浩指向地图上最近的红点,“裴先生让我带话,先端了这个武器库。”他指腹蹭过那个标记,“里面存着他们所有的枪支弹药,炸了它,幽灵会至少瘫痪一半火力。”
温梨初盯着地图,耳边响起裴言澈在银杏树下说“等安全了去取风筝”的声音。
她捏紧地图,转身对李昊天点头:“听林浩的。”
四人迅速钻进林浩开来的黑色面包车时,东边传来隐约的枪响。
温梨初攥着通讯器贴在耳边,直到听见那道熟悉的低哑:“我在工厂顶楼,他们追不上。”她才松了口气,“我们去端武器库,你尽快过来汇合。”
“好。”裴言澈的声音带着点笑,“记得我教你的拆弹手法?”
“闭嘴。”温梨初吸了吸鼻子,把涌到眼眶的热意憋回去,“别让我等太久。”
武器库藏在废弃的化工厂里,锈迹斑斑的铁门挂着密码锁。
李昊天用罗森的钥匙卡刷开电子锁时,温梨初摸到门把手上的油垢——和十七岁那年裴言澈带她翻进学校仓库偷实验器材时,铁门把手的触感一模一样。
“我去切断监控。”李昊天压低声音,猫着腰往配电房跑。
林浩则掏出微型炸弹,开始在墙角安装:“主弹药库在地下二层,得先炸了通风管道。”
温梨初握紧腰间的电击棒,守在楼梯口。
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斜切进来,照见她影子里晃动的光斑——像极了裴言澈每次替她挡镜头时,落在她脚边的阴影。
“叮——”通讯器轻响,是裴言澈的消息:“还有十分钟到。”
温梨初刚要回复,楼下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她猛地转身,看见三个幽灵会成员举着枪冲上来,为首的正是罗森的副手!
“动手!”她大喊一声,电击棒精准戳中最近那人的手腕。
林浩的炸弹“轰”地炸开通风管道,李昊天从配电房冲出来,抄起消防斧砸向第二个敌人的膝盖。
混乱中,温梨初的手背被划开一道血口。
她咬着牙滚到墙角,摸出兜里的信号弹朝天空发射——那是和裴言澈约定的支援暗号。
“砰!”
顶楼的玻璃窗应声而碎。
裴言澈单手撑着窗台跃进来,另一只手的枪精准爆了罗森副手的枪托。
他侧腹的血渍已经凝成深褐,却仍在笑着喊她名字:“温影后,需要英雄救美吗?”
温梨初望着他染血的衬衫,突然红了眼。
她抄起脚边的灭火器砸向最后一个敌人,转身扑进他怀里:“谁要你救,我自己能——”
“嘘。”裴言澈吻掉她眼角的泪,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的血,“先炸了弹药库。”
地下二层的爆炸声比他们预想的更剧烈。
火光映着裴言澈染血的侧脸,温梨初听见他在她耳边说:“线轴在我手里,这次我们不会走散了。”
可当他们踹开仓库大门准备撤离时,二十多个端着枪的幽灵会成员已经围了上来。
月光里,罗森捂着后颈站在最前面,眼里闪着阴狠的光:“温梨初,你以为端了一个仓库就能赢?”
裴言澈把温梨初护在身后,李昊天和林浩分别站到两侧。
温梨初摸出兜里的红绸——那截和十七岁风筝上一模一样的红绸,突然笑了。
“罗森,”她声音清泠,“你知道为什么裴言澈总说我是他的线轴吗?”
她扬起红绸,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裴言澈侧头看她,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因为线轴在哪,风筝就飞去哪。”
罗森的脸色瞬间惨白。
激战持续了二十分钟。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在血泊里时,温梨初的裙摆已经被血浸透,裴言澈的枪里只剩最后一颗子弹。
李昊天擦着脸上的血,冲林浩比了个“oK”的手势:“支援队还有五分钟到。”
裴言澈蹲下身检查罗森的尸体,手指突然顿住。
他翻开男人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青色的图腾——和他们在幽灵会老巢找到的密卷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温梨初凑过去,心跳突然加快:“这是...”
“更上层的人。”裴言澈站起身,把温梨初的手揣进自己衣袋里暖着,“罗森只是个棋子。”
他望着远处逐渐逼近的车灯,又低头看了看温梨初手背上的伤,眼神突然沉下来。
“阿初,”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刚才战斗时,我听见罗森通讯器里有人说‘清理完现场,去医院’。”
温梨初猛地抬头。
裴言澈摸出从罗森身上搜出的手机,屏幕亮着,最新一条消息刺得她眼睛发疼——
“温老夫人的透析时间,定在凌晨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