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虎听到李东阳只有两百块钱,不由皱了皱眉:“爷们儿,这双管猎也得八百啊,你没正经拿过枪吧?要不试试老洋炮?”
“那玩意儿便宜五十块钱一条,我也给你送二十发火药,打野鸡狍子啥的挺好用,野猪也能弄一弄。”
龚虎说着,来到门外的驴车上,拿来了一条一人多高的火铳,递到了李东阳面前。
“这是我自己做的,你瞅瞅。”
李东阳抿了抿嘴,龚虎会做铳他是知道的,但是这玩意儿是真不好用。
经常哑火不说,装弹还麻烦。
而且对付中型的猎物很是吃力,倒不是威力不够,而是精准度不行。
打鸟能装霰弹,一打就是一片。
打野猪狍子之类的,那就只能装钢条,那一出膛就乱七八糟的飞。
超过十米,可能毛都碰不着。
这时张跃梁却是将他拉到了一旁:“二小子,到底咋回事儿?哪有丢钱还有零有整的。”
“唉。”李东阳并不想再去谈论这些,只是摆了摆手:“梁叔,你说这老洋炮能买不?”
张跃梁见李东阳不说,也没深究,压低声音劝道:“这老洋炮别买的好,龚虎压火药的手艺不行,之前在院子里压火药,磨盘都崩飞了。”
李东阳瞳孔一缩,老洋炮他没用过。
但也知道这东西名声,混合之后的火药需要压,不然直接灌进枪管用不了。
压制的过程中居然还会爆炸,这是他不知道的。
“可是,我这就两百了,要不是和虎叔说一声,等我攒够钱再找他买。”
李东阳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龚虎一大早就赶着驴车来了,多半更早的时候张跃梁就找了过去。
结果自己钱没了,倒让人家一阵白忙活。
张跃梁抿了下嘴唇:“没事儿,我那还有点儿,56半整不起,双管猎还是可以的。”
“等会儿我带他进屋,你和均儿拿枪走,子弹在驴车斗里。”
李东阳瞳孔一缩,原本他还以为张跃梁这是要多给自己借凑点,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安排。
“你别这么瞅我,你梁叔拢共就剩五百块钱,龚虎那家伙又尿性得很,不可能给我赊账的。”
“你就放心拿,有事儿我给你兜着。”
张跃梁说完就接过了李东阳手里的两百块钱,然后来到了龚虎身边。
两人一阵交流,龚虎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最后被张跃梁硬薅进了屋子。
刚一进屋,他就哭丧道:“老张这不合规矩啊,我自己都欠着一屁股饥荒呢,你还找我赊账。”
张跃梁手起刀落。
砍下十几斤熊肉:“我又不是不给你利息,这些肉你拿回去吃着,等熊胆卖了钱就还你。”
龚虎一脸为难:“这···不合规矩啊,到时候别人知道了都来找我···”
“那再加只熊掌能不能行?”
“唉,不是这回事儿,老张实话跟你说吧,这枪就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是和别人搭伙的,本身利润就几十块钱。”
“这都是好枪,你七百,我都不够进价。”
龚虎苦着张脸。
这些枪要是他一个人的,以两人的关系,那别说是只有七百了,就算是少七百他都可以先赊给张跃梁。
张跃梁微微一愣,他还真不知道枪不是龚虎一个人的。
但想来此刻李东阳恐怕已经抱着枪跑远了,他也不想要张跃梁为难。
于是开口道:“这样你看成不?我拿熊胆顶账,到时候有钱了,再找你换回来。”
屋内两人讨价还价的时候。
李东阳已经抱起箱子里那杆双管猎枪:“均儿你拿子弹!咱快跑。”
张钧却把这话听劈叉了。
这愣头青一个箭步窜到驴车前,嘴里还念叨着:“要干就干票大的!”
竟把整个绿漆木箱囫囵个扛上肩头,扛起来就跑。
“你扛棺材板干啥!”李东阳边跑边回头,风呼呼地直往领口里钻。
“不能留作案...证...证据啊!”张钧跑得呼哧带喘,木箱缝里漏出的木屑接二连三往下掉:“回头咱烧了这箱...销...销赃!”
他说着,脚下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木箱颠开,里面装子弹的铁盒也没有上扣,黄澄澄的子弹在雪地上蹦跳。
张钧见状急了眼,竟脱下棉袄当包袱皮,撅着屁股满地划拉子弹,活像只抢松果的花栗鼠。
李东阳刚想去帮忙,却发现房间内听到响动的龚虎已经追了过来。
他现在也顾不得去捡子弹了,撒丫子就往屯子南边跑去。
反正被抓到了挨揍是肯定的,一个人挨揍总好过两个人挨揍、
“哎呦!”
身后传来张均的一声哀嚎,李东阳不住打了寒颤,两条腿跑得更快了。